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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秋生被姜月扶著半跪在地上, 頭不自主靠在姜月的肩上。
姜月滿臉擔憂,以為裴秋生昏死了過去, 她拍著他的臉哭道:「秋生,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秋生,你醒醒......」
姜月剛進來的時候看見他為了保護姜氏父母,被一群人圍攻,赤手空拳地應對棍棒。她看見裴秋生手臂上被棍棒打出來的傷,嘴角還溢出來一絲血,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被傷了多少。
裴秋生聽著姜月一刻不停歇的哭聲,抬眸間見到姜月布滿淚痕的小臉,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
原本不想說話的他還是開口對她道:「阿月,我沒事。」
他如今什麼也不想做,只想歇息一會兒。
聲音雖輕,姜月卻聽得清楚。
她頓時鬆了口氣。
聞氏將院中一切盡收眼底。她沉著臉,神情肅穆,帶著些許薄怒喝道:「將劉均他們給我圍起來!」
國公府的一眾家丁迅速將劉均他們幾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劉均沒想到,今日竟真的是逃不掉了。
他神情緊張,連忙跪了下來,磕了個頭道:「請國公夫人明察,都是誤會一場。」
聞氏自然不信,冷笑道:「哦?是嗎?」
劉均平日裡胡作非為慣了,向來隨心所欲不管不顧的。他今日栽在了姜家的手裡,仍覺得自己只是運氣不好,遇見了裴秋生這個硬茬,才讓他今天沒走掉。
如今只能寄希望於父親和姚縣令了,希望他們到時候能幫自己一把。
他頓時覺得手中的那袋銀子有些燙手,如今扔也不是,還也不是,只好又磕了個頭,「夫人,千真萬確啊!」
趁磕頭的間隙他悄摸摸地將銀子揣進了懷裡,以為動作隱蔽得無人發現。
姜氏哪裡會不認識自家的錢袋子,她跪下向國公夫人行禮,「民婦見過國公夫人,多謝夫人就解救民婦一家。」
姜遠發跟著跪下,「多謝國公夫人。」
聞氏緩緩道:「你們倆起來吧,免禮。」
姜氏低著頭,開口道:「夫人,他懷裡還踹著我家的銀子 。」
聞氏威儀凜然地看向劉均,眯起的眸子透著森冷,她緩聲吩咐家丁道:「搜。」
家丁們上前搜身,果然從劉均懷裡搜出來一大袋銀子,交給姜氏確認。姜氏接過道:「是我家的銀子。」
聞氏提醒道:「仔細看看,可有少的?」
姜氏數了數,感激道,「回夫人,一文不少。」
聞氏轉身對著劉均等人,沉聲道:「劉均,你欺壓百姓,以多欺少,隨意斂財,還欲強搶民女。天子腳下,你不知收斂,反而如此膽大妄為,視法度如無誤。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認?」
劉均只低著頭,重復道:「這銀子是他們交的租金,請國公夫人明察,都是誤會一場。」
姜氏反駁道:「你胡說,我們明明說下個月不租了,你帶人打傷我們不說,銀子也是你自己從我屋裡邊拿的。」
聞氏問姜氏夫婦,「你們租他家鋪子,雙方可有立契?」
姜遠發連忙道:「夫人,有的,我去拿來。」
須臾,聞氏接過契書,見上面寫著每月租金二兩,按月繳納。無論如何,劉均也不應當收二十多兩銀子。
聞氏冷聲問道:「劉均,如今證據確鑿,你可還有話說?」
劉均抵死不認,跪伏在地上道:「回國公夫人,冤枉啊,是他們自願上交一年的租金,不關我事。」
他還等著他父親和縣令給他翻案,現下這個時候,自是什麼都不能認。
「既如此,便帶去衙門,」聞氏冷聲道,「由我做人證,我就不信你能做什麼手腳。」
劉均聽見國公夫人要親自作證,當即面色煞白,整個人如被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就連被帶走時都還沒回過神來。
聞氏帶著劉均一等人並顧嬤嬤和一群家丁離開後,姜氏夫婦同姜月手忙腳亂地將裴秋生扶到床上躺著。
裴秋生太累了,一上床便昏睡了過去。
一家人去將徐大夫請來,從他口中聽到裴秋生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勞累過度、體力不支昏了過去,歇息後便能醒來時,一顆心才放進了肚子裡。
裴秋生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
他抬頭看了看天光,舒展了下有些酸痛的手臂,一轉頭,便見到姜月倚靠在床邊睡著。
她守了自己一夜?
她睡得很恬靜,一雙眼睛眯著,長長的睫毛貼在白皙的小臉上顯得愈發安靜,裴秋生不由得想起她手中雕刻的那隻熟睡的小貓咪。
他腹中飢餓,卻不忍打擾她,輕手輕腳地準備起床去找吃的。
他剛掀開被子,姜月睡得淺,聽見動靜便跟著醒來。
只見姜月揉了揉惺忪睡眼,問道:「秋生,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痛?」
裴秋生動作停住,微笑道:「我還好,一點皮外傷,不妨事。」那幾個人傷得可比他重多了。
姜月輕聲道:「阿爹和阿娘說,是你一直護著他們,他們才能安然無恙。秋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