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他們來到河邊, 舉著火把四處尋找了半個時辰, 愣是半個影子也沒找到。
漆黑的夜裡,就連個路人也無, 三人想問問哪裡有河床都沒人能問。
姜氏急得眼淚直在眶中打轉, 「怎麼找不到哇, 這可怎麼辦才好?」
裴秋生皺了皺眉道,「這條河這麼長, 找起來太慢了,我們得分頭找。」
姜遠發認同道:「好, 我去東邊找,秋生去西邊兒, 孩子他娘在碼頭這一片找——萬一你遇見個什麼, 還能喊我們。」
裴秋生點點頭,又補充道, 「兩個時辰後,我們不管有沒有找到阿月,都在這裡匯合。如果都找不到我們就派個人去報官,其他兩個人繼續找。」
「好!」姜氏慌得不行,心中沒有半點兒主意, 幾乎是立即答應下來, 口中還念叨著,「一定會找到的, 一定會沒事的......」
眾人各自按分工去找,裴秋生舉著火把去了西邊兒, 沿著河岸一直往前走。
「阿月!」他邊走邊呼喊著,敏銳的眼神不放過沿途任何一點細節。
不知走了多久。
夜色漸深,月朗星稀下是萬籟俱寂也是毫無聲息,他從希望走到絕望,漸漸地被一股莫名的酸澀感包圍。
回憶著早上分別的場景,若是他當時再堅持一下,執意陪姜月去找河床尋黏土,是不是她就不會有事了?
他想到姜月來找黏土是為了做泥塑掙錢,想起她曾在替他梳頭時溫柔又堅定地對他道「我會掙錢供你讀書的」時,頓時自責不已。
「阿月!」他繼續呼喊著。
殘存的信念和希冀推動著他的步伐不斷前進,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放過。
時間在不斷流逝,他走得也越來越遠。
或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河岸邊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只見一隻小木桶倒在岸上,是他今晨替姜月拿的那一個。
證明她來過這邊。
「阿月!」裴秋生喊著,仍是無人應答。
裴秋生心裡拔涼拔涼的,桶在人不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姜月出了事。裴秋生望著眼前寬闊又奔騰不息的河流,呆若木雞。
他消沉了沒多久,又接著喊,一邊喊一邊將河岸邊的草叢都扒開來看。
突然,一聲細弱蚊蟲的聲音從附近傳來。
「秋、秋生?」帶著些許的不可置信。
「阿月?」聽見動靜的裴秋生聲音不禁有些顫抖。
「秋生,是我。」那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
裴秋生眼眶微熱,他一邊問一邊循著聲音找去,「阿月,你在哪兒?」
「我在草叢後面的泥潭裡,秋生,你別過來,這裡有沼澤地,」姜月阻止他道。
「沼澤?沒事,」裴秋生聞言,並未停止步伐,他道,「阿月你別怕,我來救你。」
「好,那你小心點,我周圍幾米可能全是泥潭,」姜月叮囑道。
裴秋生聞言,走得格外小心,待到他撥開草叢找到姜月時,只見面前有片黑漆漆的泥潭,姜月離自己約莫還有七八米的距離。
她整個腰身都沒在泥沼中,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可憐。
裴秋生心尖顫了一下,片刻後他恢復冷靜,緊接著問系統:系統,告訴我沼澤地救援方法。
裴秋生將系統說的默記了一遍,而後去岸邊尋找一根結實的長樹枝作為探杖,用來尋找相對堅實的地面。
他將火把插在地面上,朝著姜月的方向走去。
他避著姜月的腳印,避開鮮綠植被之處,儘量走在突起的土丘上,待距離姜月還剩兩米時,便由於前方全都是泥塘而無法再前進了。
裴秋生站在相對堅實的地上,將樹枝伸向姜月,「阿月,試試看能不能夠得著。」
姜月屏氣凝神地看著裴秋生一步步走向自己,心中逐漸升起了生的希望,待他向自己伸出樹枝時,她發現她的手剛好夠不著,頓時眸中淚光晶瑩閃爍。
「夠不著......」她囁嚅道。
裴秋生輕聲安慰她,「阿月,你別急,我還有辦法。」
裴秋生脫下外衫,將其纏繞在樹枝上,捆得結結實實,在末端留有半米的衣服,輕輕用力,將衣服甩到了姜月手邊,「阿月,你抓住衣裳,我拉你出來。」
姜月幾乎是立刻就抓住了眼前的衣裳,「我抓好了。」
「好,你抓緊點,我開始拉你了。」
姜月抓著衣服,裴秋生使勁將她緩緩往自己身邊拉,他拉得很慢,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畢竟稍有不慎,姜月便可能會掉得更深,隨時有生命危險。
終於,裴秋生抓住了姜月的手,將渾身是泥的她順利拉出了泥沼。
姜月回到地面時仍有些恍惚,一頭扎進裴秋生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秋生,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今天要死在這裡了,嗚嗚......」
她繃了許久,從白天等到黑夜,雖然知道姜氏父母和秋生一定會來找她,但她眼見著自己越陷越深,動都不敢動一下,更別提哭。如今放鬆下來,她的眼淚如決堤般止不住。
「阿月,沒事了,」裴秋生拍著阿月濕漉漉的肩膀,她肩膀雖然沒有被泥沾到,但也早已被濡濕,裴秋生只覺得心底也跟著濕漉漉的,「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