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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來回回寫的就是一個「米」字,說是工友告訴他的,練字都是從「米」字開始寫起,後面才開始寫些旁的。
寫完字後,趁著還剩一點時間,他便讓姜月教他《三字經》。
但他學《三字經》似乎就沒有練字那麼認真,甚至還有些漫不經心。
過了幾天,一家人吃過晚飯,姜月告訴姜氏夫妻一個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消息,裴秋生已經能將《三字經》倒背如流了,不僅會背,還會默。
姜氏結果姜月遞過來的幾張紙,瞬間一愣,「這真是他寫的?」
姜月點點頭,「我親眼看他默的。」
姜遠發看著眼前的一句一字,驚得下巴半天沒合攏,既驚訝於裴秋生學得快,更驚訝於他現在已然能寫一筆較為工整的字了。
他顧不得心疼又缺了幾張紙的帳簿,以前裴秋生不識字這件事,他是確認過的,作不得假,而如今他默寫的東西就擺在他面前,縱然難以置信,但確實是真的。
恐怕裴秋生這孩子不僅頭腦聰明,還記憶力好,悟性高,否則進步不會這麼迅速。
他早些年也是有些求學上的理想抱負的,可惜後來家道中落,他不得不早早結束學業,靠小戶經營為生。
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既買不起書做不起學問,更交不起科舉考試的費用,他便漸漸歇了心思。
如今,他發現身旁隱藏著一位非同尋常的天才,這不免讓他有些激動。
「以前是我看走眼了,秋生這個孩子不錯,」姜遠發眼眸似乎有些濕潤,「家裡遭了難,竟將他逼出了這樣的潛能,可見他天分高,心也好。」
姜氏也道,「秋生是個倔的,白天干苦力累得一身汗,回來一刻不停地練字,我晚上起夜,有時候還能看見他屋子裡的燈是亮的,我還沒見過這樣用功學字的人呢,便是當年巷子口的秀才,也不及他。」
姜遠發睡得熟,還不知道秋生半夜還在練,他擰了擰眉思索片刻,沉聲道,「這孩子別累壞了身體,掙錢哪有身體重要,我去買兩個雞蛋,孩子他娘你明天早飯的時候給他蒸上。」
姜氏見他終於對秋生滿意了些,忙眉開眼笑應下。
第二天裴秋生看著碗裡的兩個剝好的雞蛋,還以為看錯了,疑惑道,「這是給我的?」
穿越來七八天了,他還是頭一回開葷,雖然雞蛋在現代只算半葷,但對於現如今的他來說是十分奢侈的。畢竟原身還欠著這個家好大一筆贖身錢,還在這裡啥也沒幹白吃白喝了五年,折算下來也有不少銀子,一想到這個有時候他都有些食難下咽,更不會想著掙了錢吃點好的。
姜氏道:「秋生你這幾日辛苦了,這是當家的給你買的。」
裴秋生一聽是平時最看不慣他吃軟飯的姜遠發給他買的,更不好意思,「現在家裡就屬我掙的錢最少,要吃雞蛋也應該是你們吃,」他說著就要與姜遠發將碗對換過來。
姜遠發發話道:「給你吃你就吃,身體才是最緊要的,我看你最近又瘦了些,別到時候被外面人說我們家苛待你。」
姜氏對於姜遠發嘴裡沒有幾句好聽的話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但他的話確實有效,裴秋生不好再拒絕了。
就在裴秋生低著頭準備吃雞蛋時,聽見右側傳來咽口水的聲音。
那個方向坐著的是姜月。
......
裴秋生原本就不好意思一個人吃,當即將一個雞蛋給到姜月的碗裡,「阿月還在長身體,也應該補補。」
姜月昨日聽姜遠發要買雞蛋時還沒什麼感覺,畢竟現在家裡沒存夠錢不敢有太多開支。但今日她見到了雞蛋的本尊,聞到了它的香味,才知道這個往常不被她放在眼裡的一枚小小的雞蛋對她有著多大的誘惑,這可是雞蛋啊!是葷!好想吃!
在裴秋生拒絕的時候她隱隱有些期盼自己能有機會吃到一枚,但姜遠發拒絕了他。就在她以為肯定吃不到時,一枚圓滾滾香噴噴柔軟Q彈又可愛的雞蛋到了她的碗裡。
她撲閃著鴉羽般的睫毛,水潤的杏眼向裴秋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姜氏見狀樂得合不攏嘴,在她眼裡這完全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打趣道,「秋生是個會疼人的。」
姜月耳尖微紅。
裴秋生知道姜氏和姜月是誤解了,但當下這個情境他也不能說出「我其實不是喜歡您女兒而是同情她」的話,畢竟姜遠發可能當場就要將他打一頓。
姜氏又提醒道,「等到明年你們就可以成親了。」
姜月裝作沒聽見,趕緊說起別的:「阿娘,我的腳已經好了,今日同你一起去碼頭吧!」
她想著,棕櫚編都是小孩子喜愛的玩意,圖的就是個新鮮,等過一陣子小朋友們玩膩了覺得不新鮮了,就不好賣了。而且這東西做起來簡單,心靈手巧些的多拆開幾次就知道怎麼編了,恐怕不久後就會出現模仿者,到時候她做的也不好賣了。
要趁著現在多做一些,好多掙些錢。
姜遠發接過話道:「今日推車我要拿去用,去鄉下買幾口鍋來,也有些其他的東西需要添置。」
這幾日家裡每日都能掙兩錢有餘,買鍋的錢已經攢夠了,也是時候去買了。此外,做雜貨鋪的最好鋪子裡樣樣東西都齊全,更受客人歡迎。
姜氏道:「那我跟姜月就去不了碼頭了,我們在家看著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