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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徹底鬧翻,鬧到和離的程度,只怕兩家從此會老死不相往來,形同結仇了。
聞淵改變主意道,「那便先娶姜姑娘,再納妾?」
裴秋生又接著分析道,
「這世上,士農工商中屬商戶最讓人瞧不起,尤其是對於你們……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而言。父親覺得,我娶了阿月以後,又與她兩情相悅琴瑟和鳴的情況下,還會有哪家貴女願意過來做妾嗎?」
聞淵一時間語塞,裴秋生有商戶女作為正妻,想有一門門當戶對的妾室是不可能的了,便是官職再低個幾品官員家有骨氣的好女兒,也未必會願意將女兒嫁過來做妾。
除非他們只想貪圖鎮國公府的榮華富貴,但這樣的人家,既不能給裴秋生帶來助益,甚至還會有許多麻煩。
聞淵此時非但沒有打起退堂鼓,同意讓裴秋生不納妾,反而埋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答應裴秋生娶姜月。
如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是因為有姜月的存在。
他惱怒著問道,「你就一定要娶那姜姑娘嗎?」
裴秋生看著聞淵,一字一句清楚又明白地回答道,「孩兒心悅她,一定要娶。」
聞淵利誘道,「你若是不娶她,為父可以給她一筆錢財,讓她下半輩子都過得衣食無憂。」
裴秋生沒有直接拒絕他的「好意」,而是實話實說直言道,「以她現在的經商能力,下半輩子已經能過得衣食無憂了。」
她如今都有錢在集市中心買鋪子了,這筆錢若是不花出去,足夠姜家三口用一輩子了。但顯然,她並不滿足於此,她有她的野心和抱負。
聞淵先是驚訝地忘記了合上微張的下巴,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裴秋生冷不丁噎了一下。
但他應當不是故意的,而只是把實情說出來了而已。
聞淵在心底微微嘆了一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裴秋生再次彎腰向聞淵拜了深深的一輯,表態道,「孩兒當真只想娶她一人,求父親成全。」
聞淵沉默了許久,見裴秋生一直彎著腰沒起身,也有些不忍,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還有一個辦法,為父找一戶家世清白的官宦人家,讓姜姑娘認他們為父母,姜姑娘嫁過來後,不再經商,也不再與姜家的父母見面聯繫。你覺得如何?」
裴秋生沒起身,他想到了曾經與姜月談天說地聊起心愿理想時的場景,她說的似乎是掙很多錢,做很多有趣的東西給大家帶來快樂,還有一點很重要,是讓姜氏夫婦跟著她過上好日子,照顧好他們。
她與姜氏夫婦雖然只相處了一年,但感情已經十分深厚。
姜氏夫婦也只有姜月這一個女兒,若是這麼做,便是讓他們失去了唯一的女兒。
他不知道他對姜月說出來這個提議後她會不會同意,但一定會讓她很為難,即使她答應了也是違背她本心的。
於是沉默了很久的他道,「姜氏夫婦對我有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阿月也是他們的獨女。這樣做將令他們晚景孤獨淒涼,陷阿月於不孝之地,也讓我們鎮國公府有恩將仇報的嫌疑。」
聞淵如今也覺得十分為難,「唉,你真是難倒為父了。」
裴秋生也理解聞淵的處境,他與他不同,他受封建禮教世俗耳濡目染了幾十年,能接受到這一步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他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若父親覺得為難,不知您是否能答應,在明年會試放榜之前,暫時不要給孩兒議親?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準備科考,也自會想法子,在朝中先立足,然後再娶阿月。」
裴秋生想的是,姜月她今年才及笄,等到會試後再議親完全來得及。
聞淵聞言,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娶親對裴秋生的影響便小了不少,至少有了官職在身後,只要不犯什麼大錯,都不會被輕易卸掉。
既然裴秋生如此執拗與此事,他勸又勸不住,反而還有些被他說服的傾向。如今他也沒有別的法子,便只好答應下來。
「好吧,我答應你。」
裴秋生聞言,緊繃了很久的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他頓時笑起來,眼裡是顯而易見的喜悅,「謝父親。」
兩人這番話談了許久,等他們終於從祠堂裡面走出來時,外面的人腿都要站麻了。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走,我們去用膳。」聞淵笑著道。
眾人同聞淵一起回到了前院,菜正好已經上齊了,紛紛落座。
聞淵招呼著大家好好用膳。
他們能感覺到,聞淵今日是真的很高興,從下朝回來起,他們就沒見到他嘴邊的笑容停下來過。
他簡直是笑得合不攏嘴。
眾人不停地跟他道賀,誇讚裴秋生的話更是一刻都沒有停歇過。
聞氏情緒也很高漲,她的孩兒這麼爭氣,她打心底里替他高興。
只有聞北哲,雖也坐在相對靠前的位置,卻如同處於角落中一般幾乎沒人看見。
他見昨日還在被聞淵罰跪的裴秋生,如今已經與聞淵冰釋前嫌,兩人氣氛融洽得仿若無事發生過一般,只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