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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姜月同裴秋生、姜氏、姜遠發和五位小姜們出發了,他們一同去長安城最為熱鬧又最受歡迎的戲班子那兒聽戲。
這家戲班子與尋常的不同,他們有一座單獨的宅院供他們表演,而宅院中則是精心設計過的園林,一步一景。
得益於此處的得天獨厚,院子裡有一面小湖,湖水清澈見底,湖中心有一塊小島連接著陸地。
這戲台子就搭在湖心中間的小島上,裴秋生帶他們訂的座位是最上等的,位於離戲台子最近的湖心亭中。
如今天氣涼爽,湖面上波光粼粼,亭中微風拂面,與這良辰美景相映成趣,為這悠閒時光增添了幾分自在詩意。
姜月算是明白了這家戲班子為何這樣受歡迎了。
姜氏夫婦不是第一次聽戲了,但對這個地方顯然是很喜歡的。
小姜們則興奮得一個個瞪大著眼睛等待演出開始。
今日聽的是姜月最愛的崑曲,《牡丹亭》,裡面講述的悽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她從中學時期就喜歡上了。
從戲員們登台開始,姜月一雙眼也聚焦在舞台上的演出,片刻也未離開過,而裴秋生則時不時看向她。
戲台上,他們用悠揚的唱腔和精湛的表演詮釋著杜麗娘和柳夢梅的愛情。
吳儂軟語,繾綣深情。
當戲詞唱到「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時,姜月情不自禁地輕輕嘆了口氣。
天地浩渺,竟沒有這對愛人的容身之處。
裴秋生轉頭看她,發現她的眼眶已經濕潤了。
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冰涼而柔軟。他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柔軟善良,也理解她對愛情的執著追求。
姜月抬眼,兩人目光交匯在一起,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裴秋生抬手為她抹去眼淚,粗糙的指腹在她細嫩瑩潤的臉頰上摩挲著。
他們唱得太好,台下的觀眾抹眼淚的不盡其數,就連無憂無慮的小姜們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隨著戲台的演出結束,眾人也離開了園林,裴秋生握著姜月的手卻沒有鬆開。
他不喜歡聽《牡丹亭》這樣悲傷的愛情故事,每次聽完後,他都覺得胸口悶脹,害怕姜月也會像戲中的女子那樣離開。
但姜月喜歡聽,百聽不厭,他也願意陪著。但他也喜歡在這個時候握著她手,似乎這樣便能預示著他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離開了這座宅院。
裴秋生詢問他們的意見道,「我們先去集市上的酒樓用午飯,下午再去看雜耍?」
眾人都覺得這樣安排最為合適,因為雜耍表演在集市那邊,如今也確實該用午飯了,便一齊又往回趕。
當他們來到集市上時,裴秋生掀開車簾往街上瞧,好巧不巧碰見了坐著馬車的聞北哲也掀開了車簾。
聞北哲見到他們,不僅不因為心虛理虧而避讓,反而下了馬車急匆匆地直奔裴秋生而來。
他氣急敗壞地同裴秋生道,
「世子堂弟,今日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筆!」
第106章 自食其果
今日聞北哲原本在院子裡心癢難耐地等著, 一邊巴望著裴秋生養的外室和私生子能早點過來,一邊又想著自己這麼著急,要不乾脆也跟著去。
但他又覺得自己出面去拿人不太合適, 讓阿山去帶, 然後他在跟府里說這事兒是下人撞破的,方才顯得他不那麼刻意些。
於是他就繼續在府里翹首以盼著。
可他左等右等, 不僅沒等到阿山帶著人回來, 反而聽見院子裡的一小廝慌慌張張大喊大叫地跑進來, 邊跪下邊說道,「不好了不好了, 公子不好了!」
聞北哲聞言便猜想阿山那邊定是出了些岔子,聽小廝這樣叫嚷, 只覺得一股無明業火從腹中竄上來,板著臉責罵道,
「你喊什麼喊, 生怕有什麼事情別人不知道嗎?!」
那小廝被素來溫雅親厚、此刻卻面目猙獰的聞北哲唬了一跳,他看著聞北哲正拿一雙眼瞪著他, 要說的話還沒開口就先自個兒咽了一口唾沫。
「小的知錯了。」他道。
聞北哲平復了些語氣問道,「說,什麼事?」
小廝顫顫巍巍道,「稟公子,阿山哥他……他帶人在巷子裡強搶民女, 被人扭送到縣衙去了, 衙門按照律法,打了他們……每人二十大板, 如今通知府上讓去提人……」
聞北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音量又拔高了兩分, 「什麼?!此話當真?」
就剛才那一會兒的功夫,聞北哲已經設想了好幾種可能,比如阿山沒能將人抓來,阿山將那對母子傷著了,那女子抵死反抗自尋死路等等。
唯獨沒想過會鬧到衙門去。
那這事鬧大了呀。
小廝顫了顫,低著頭回答道,「當真……而且,國公爺只知道了,衙門的人現在被國公爺請到了前廳喝茶,國公爺讓我來喊您過去問話呢……」
聞北哲聞言後退了兩步,慌了神。
路上,他提著一顆心,又想到這事是阿山出面的,只要自己裝作不知情,將事情都推到他身上,自己便不會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