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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許謙玉向眾人請辭,姜氏給他拿了一袋豆子,「都是自家種的,不值錢。」
許謙玉推辭不過便收下,「多謝大娘。」
*
下午,裴秋生在屋子裡接著看書,姜月時不時透過窗戶看過去,一直沒發現什麼貓膩。
接近傍晚時,外面的天氣涼爽了些,裴秋生便出來將家裡的重活累活都幹了,比如打水劈柴、搬東西之類的,姜月見狀也跟出來打打下手。
當兩人忙完這些,裴秋生正準備去吃飯時,被姜月抓住手腕一口氣拉到了院子外面。
裴秋生:......
他就知道,是禍躲不過。
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
只聽姜月雲淡風輕道:「秋生,你們中午在屋子裡面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裴秋生登時一個激靈,不會吧?他們那么小聲,這也能聽到?聽到了他不想做童養夫這句話沒?
姜月察言觀色到對方有點慌,顯然被唬住。她唇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於是直勾勾地盯著裴秋生的眼睛,詐問道,「你是誰?」
裴秋生瞳孔驟縮:......貌似沒先問他為何不想做童養夫是不是代表還是聽漏了一點?
不過歷史為何如此驚人的相似?
但裴秋生尚且沒有自暴自棄到哭給她看。
只是語塞道:「我......」
院子裡的燈光斜斜地打在二人身上。
裴秋生被姜月抵在牆上,兩人距離很近,以至於他一垂眸,便見咫尺之間的她一對明亮杏眸光華瀲灩,秀美的紅唇在光下閃動著瑩潤光澤。
他喉頭不自主地滾動了兩下,頓覺口乾舌燥。
「你是不是秋生?」姜月接著問道。
裴秋生頓時回過神來,抬起眸看向天空,想起姜月上次的回答,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與她打太極道:「你認識我這麼多年,我不是秋生誰是秋生?」
姜月卻並不吃這一套,又饒有興趣地問他道,「那為何你會武功,為何你識字快、練字快,連讀書都進步神速,一日千里?為何即使考的是四書,那些秀才寫的策論也不如你?」
面對姜月連珠炮彈般的提問,裴秋生面上差點沒繃住,他心如擂鼓,喊道:系統,救命!
系統:【宿主,你莫慌,你看不出來她前面是在詐你嗎?】
聞言清醒了的他剎時反應過來——姜月在詐他?
裴秋生一想又道:但是不對啊,她問的問題都好有道理我無言以對。
系統:【宿主,小時候已經編不下去了,如今只能主打一個含糊其辭抵死不認。只要你不認,她便奈何你不得。難道她還能嚴刑逼供你不成?】
好像是有點道理?得到無賴系統的指點,裴秋生頓時心安了一些。
於是他垂眸直視姜月的眼睛,反問道:「那阿月覺得我是誰?」
姜月聞言一愣,沒聽到談話內容的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長睫遮住眼底神色,她怎麼知道他是誰?
但眼前這樣好的時機她不忍放過,她頓了一下,轉而抬眼看向別處,鼓起勇氣繼續詐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同我認識的秋生不一樣。」
果然是不一樣麼?裴秋生聞言,神色黯然了幾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只聽他問道:「那你覺得,是從前的秋生好,還是現在的秋生好?」
語氣似乎極為嚴肅,又不乏些許小心翼翼。
姜月不認識以前的裴秋生,但他知道以前的秋生除了相貌好,但膽小軟弱無能,萬事不能指望,自然比不上他現在。
「現在吧,」她輕聲道。
裴秋生聞言,心情頓時由陰轉晴,語氣中不禁帶著些輕快,「當真?」
姜月見裴秋生一臉欣喜的樣子,頓覺畫風不對,不是,這是重點嗎?她不是在審他嗎?
她頓時故作不悅,又補充道:「但以前的秋生有事不會瞞我。」
哼,他今日在屋裡故意壓低聲音說話,定是故意不讓她聽。
裴秋生見姜月不高興,胸口有些發酸,奈何他無法向她解釋他的身份,只好道:「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我也是。」
他這樣說,在姜月聽來就是承認了他有刻意隱瞞。
姜月抬眸,含著些許希冀和探尋問他道:「我也不能知道嗎?」
言下之意是,她作為他的未婚妻,也不能知道嗎?
在她眼裡,他看似是個平民,身上卻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長處,意味著他的不尋常。
雖然她是在套話,但也是有幾分期待他能與自己坦誠相待的。
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信,也能夠接受。哪怕他說他身份特殊,在來姜家之前是個紈絝,是個惡棍,或是名門世族犯了錯被滿門抄斬後留下的遺孤罪人,亦或是前朝餘孽,她統統都不介意。
可裴秋生卻別開眼,哽著喉嚨冷硬道:「不能。」
雖然姜月知道了他不是從前的裴秋生可能會令她以最快的速度解除與他的婚約,但他不知道這件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他會不會被當成怪胎,為這個世界所不容。
姜月見他語氣堅定得不帶一絲猶豫,杏眸中染上一絲失落,鼻尖發酸,倉促地低下頭,語速極快又極輕道:「不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