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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慕言一問才知道其中的前因後果。
姜月是知道溫慕言定親前被府里關住的事情,只因她父親見她成天裡往府外跑,怕出什麼岔子,便下了死令讓她定親前不得出去。
就連其他幾位姑娘送進去的帖子都石沉大海,估計她是連收都不一定能收到。
更遑論知道外面的消息了。
姜月絲毫不介意,笑道,「你的事我早就聽說了,我這兒出了點事情不假,但是也還談不上大事。如今我手裡的銀子省著點花,再支應鋪子個一年半載都不是問題。」
溫慕言卻道,「那哪行,姜姑娘做了這樣大的好事,造福了那麼多貧民,怎麼能受這樣的委屈?我今日就是特地為你來抱不平的。」
說著,溫慕言便分別認真挑了一款自己喜歡的玉石簪、玉石耳墜、玉石項鍊和手鍊,無論哪款放在市面上那都是將其他家的飾品殺得連灰都不剩的。
溫慕言柳眉倒豎道,「今日中午我去越貴妃府參加賞花宴,便戴著這些,讓她們好好開開眼,百寶閣的首飾究竟有多漂亮,本郡主才不會耳聾眼瞎管外面那些趨炎附勢虛榮之人的傳言。」
姜月聞言忍俊不禁,笑道,「郡主,你趕緊將眼底的怒氣收一收,不然旁人還以為你不是去赴宴,而是去砸場子的了。」
溫慕言凝眉道,「我就是看不慣她們有眼無珠。」
姜月心裡是暖的,她們幾個不嫌棄她這兒東西與貧民有關不說,還時時來照顧,更遑論溫慕言還要在重要的場合當眾戴出去——不僅不怕被人嬉笑,估計還要為她的百寶閣說道個幾句。
她怎能不感動?
蕭姑娘快言快語,很少見到溫慕言這樣生氣,此時也提醒她道,「郡主在越貴妃的賞花宴上還是得注意分寸些,免得不給百寶閣招來客人,反而招了黑。」
溫慕言對這話倒是聽了進去,「那好,我便注意著點分寸。」
正當溫慕言戴著剛從百寶閣買來的簪子招搖過市時,宮裡此時也有人提到了百寶閣。
只聽謝丞相進言道,「微臣有一喜事稟報陛下,如今時值冬日,長安城裡行乞的百姓少了許多,餓殍更是幾乎沒有。」
坐在上首身著黃袍的皇帝龍顏大悅,「哦?竟有這等事,往年不是怎麼趕也趕不走,攆也攆不完嗎?」
此時,若是裴秋生在場,必是要感嘆一句,這皇帝當得實在昏聵,碰到貧民只知道驅逐,倒是從來不反思是不是朝廷的問題。
只聽謝丞相接著道,「聽說是長安集市上有一小商戶,收留城裡的乞討百姓,讓他們幹活,給他們工錢,讓他們自得其力地用錢解決衣食問題。就這樣,街上的乞丐便越來越少了。」
皇帝聽完倒是稱奇,「這商戶倒是個會做事的,做得比你們這些當官的還好,那家商戶叫什麼名字?」
謝丞相回稟道,「回陛下,聽說是叫百寶閣。」
皇帝點頭道,「嗯,好名字。」
謝丞相又道,「不過,這商戶雖做了好事,卻並不落得好。聽說很多人不願意與乞丐為伍,紛紛不再買裡面的東西,長此下去,恐怕這商戶也無以為繼,貧民也終將流離失所。」
謝丞相說完也不知道有沒有觸犯到在場的各位,不過一想到去百寶閣的都是女子,應當不妨事。
這件事要不是謝雲昭告訴他,他都不知道。
他一生為官清正,卻一直也沒什麼太大的作為,如今的官場讓他束手束腳,做什麼事都施展不開,怕一不小心損了誰的利益遭人嫉恨。
如今遇到百姓里出了這樣積德行善的好商戶,商戶獨立於官場之外,他為它爭點什麼是應當的,也不會妨礙著誰。
不僅是為了這商戶,也是為了那些無家可歸的貧民。
皇帝聽完果然皺了皺眉頭,「居然還有這樣的事?來人,傳我的旨意,為這百寶閣寫一塊牌匾,賞黃金一百兩,令其他眾商戶以百寶閣為表率,鼓勵效仿。」
皇帝雖然昏庸,但也不喜歡微服私訪遊玩時,看見一個個躺在那兒或是坐在那兒衣衫襤褸的乞丐,壞了他的興致。
百寶閣為他解決了一門心患,他略加獎賞也沒什麼。
謝丞相聞言喜道,「微臣替那商戶謝陛下天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於是,到了下午,散朝以後,一道明黃色的聖旨從大紅宮門中乘車出來,一路到了長安集市中心的百寶閣方才停下。
「百寶閣商戶主出來接旨。」
姜月接到聖旨時,整個人都是蒙的,她這樣的小民小戶,怎麼會接到聖旨?
別不是傳旨的太監跑錯了地方吧?
姜氏跟姜遠發哪裡見過這場面,更是一頭霧水,心道他們家是做了什麼,不會要大難臨頭了吧?
只聽那太監尖著嗓子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聽聞百寶閣扶困濟貧,樂善好施,行法有度……特賜親筆提寫鑲金牌匾一副,黃金百兩,以彰其德。」
此時正是長安集市來往行人眾多,最是熙熙攘攘之時,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當眾搬出,過往的行人都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有人誠惶誠恐地跪下,便也戰戰兢兢地跪下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