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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秋生聽到前面那句話時,還想讓系統將文書拿出來。待聽到後面這句,他馬上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裴秋生目光凜冽,似乎是淬著冰,冷笑道,「當年我同國公爺商討此事時,還以為國公爺說的話便是憑證,今日才知道,國公爺的口頭允諾是不做數的。」
眾長輩叫裴秋生同聞淵兩人各有各的說辭,又沒有人真能拿出憑證來,兩人看起來似乎是裴秋生說的話要更真實一些,但鎮國公當真這樣出爾反爾他們又不敢相信。
畢竟他們對鎮國公的了解比對裴秋生的了解要更多些。
聞淵面色漲的通紅,怒道,「孽障!你敢這樣同為父說話,便是忤逆!不孝!來人,傳家法!」
長輩們紛紛開始勸,七嘴八舌道,「國公爺息怒,息怒啊!明日世子就要上朝領命了,這要是打傷了下不來床,聖上那邊我們不好交代啊。」
聞淵五官已經氣到變形,面目猙獰到可怕,裴秋生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真正認識過他。
他只是將真相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罷了,至於讓他這樣難堪嗎?
裴秋生感慨,有些人沒遇到事情的時候,永遠不會有人發現他原本的面目是什麼樣子。
說到底,他當初回府也不是為了什麼父子情,不是為了什麼榮華富貴,不過是感念原書里的聞氏,為了原主思念成疾最終鬱鬱而終的悲慘命運罷了。
聞氏對原主的感情,在當時的他看來確實令人感動不已,他也很難眼睜睜看著善良的她早早殞命。
如今經過這一年來的調理,聞氏的身體已然大好了,比一年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現在想來,或許只要他在世上好好的活著,她也不至于思念成疾。
想通了這一點,裴秋生只覺得豁然開朗。
眼前的宗祠吵吵鬧鬧,就算他將事實說出來了,眾人也是各感慨各的,沒一個人真正站出來為他辯白什麼,最多只是怕在聖上那里不好交差。
他們對他尚且如此,對姜月呢?
阿月若是嫁進來,又何嘗不是進了虎狼窩?
府中長輩聽了他一席話後可能沒法繼續反對他的婚事,那婚後呢?他們剛才對商戶身份指指點點說短道長的,阿月嫁進來以後還能繼續經營百寶閣嗎?
想必,會有諸多限制。
不,他不能讓阿月受委屈。裴秋生從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看得透徹,想得清楚。
這時,突然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開口道,「不如此事容後再議?」
「還是不要容後了,」裴秋生本沉默著,此時又驟然開口道,「在下,原名裴秋生,當初回府的條件便是將來能同姜姑娘成婚,如今國公爺既然不願,在下願自請離府。也請府中長老長輩們做個見證,今日便將我劃出族譜。」
祠堂內徹底炸了。
裴秋生這話一出,剛才鬧得最是激烈、府中長輩怎麼攔也攔不住的聞淵,反而瞬間熄了火。
他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音量比剛才放輕許多。
裴秋生道,「在下裴秋生,自請劃出族譜。」
聞淵跌坐在了位子上,口中喃喃道,「不,我不許。」
聞淵才剛享受到被官道同僚羨慕奉承的眾星捧月過的日子,他們鎮國公府剛剛才在科考一事上揚眉吐氣,怎麼可能這個時候讓裴秋生離族譜出府?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嘲笑他教子無方或是父子不和,竟然鬧到了出族譜的地步,連他出爾反爾這事都可能會人盡皆知。
況且,裴秋生離了鎮國公府的支持,他真以為他能被封什麼好差事嗎?這個時候出族譜,他怎麼敢?
聞淵想到這兒,又質問裴秋生道,「你怎麼敢?!」
裴秋生反倒不吃他這套帶有威脅意味的說辭,冷笑道,「我如何不敢?」
說著,便請那位頭髮花白的族老做主將他划去,聞淵此時一把搶過裝著族譜的盒子,道,「誰也不許動。」
神情接近瘋癲。
眾人從來沒見過鎮國公像今日這樣失態過。
最終,族老見今日場面實在太亂,讓大家都回去冷靜梳理一下,三日後再議此事。
裴秋生從宗祠出來以後,便回院子收拾了一些東西,將他從前攢下來的一百多兩、後來賣詩集賺的三百兩銀子和他月銀中沒花掉的三百兩銀子派隨雲送給了聞氏,並他身上的玉飾玉簪一起,讓她充回公中。
餘下的沒多說什麼,想必聞氏今日就能從聞淵那里聽說。
而後,帶著聖上賞賜的千兩黃金、布帛、珠寶等等,一股腦讓人抬去了姜家。
姜氏見到堆了滿院子的大小箱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來下聘呢,見到裴秋生過來,一時間哭笑不得道,「秋生這是在做什麼?」
裴秋生不知道同姜氏從哪頭解釋起,索性道,「大娘,我可能得在姜家住一陣子,先將我的衣物和東西帶過來。」
姜氏雖然覺得奇怪,也不說什麼,「那行,那你收拾吧。」
裴秋生便同隨雲隨影一起,只挑了一百兩黃金出來,將剩下的黃金和珠寶都抬去了姜月屋子裡,將其他東西都往他屋子裡面放好,衣櫃都被堆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