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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詩雨點頭:「慢一點。」
賀靈沉重地走出門,面前燈燭一盞挨著一盞,她卻仍舊覺得暗淡,隨意一看,樓下人影翩然,歡笑聲不絕。
她索性靠著扶手往下看。
樓下的人都笑樂著,偌大的樓閣中只她一個煩心人,格格不入。
酒意蜂擁而上,眼前的一切如漩渦,幾乎要將她吞沒,賀靈莫名有些畏懼,向後踉蹌幾步。
太重的暈眩讓她根本站不穩,賀靈感覺自己的身子似乎也在旋轉,慌張地想要抓住什麼,下一瞬便落入一片凜冽的冷香之中。
第25章 25
這是她曾聞到過,曾信賴過、心動過的熟悉味道。
賀靈緊緊地抓住面前的手臂,這個人都依靠在身後的溫熱中,眼前眩暈未消,心中的惶恐卻已散盡。
是幻覺麼?
她們沒有可能,她也早早就斷了念想,為什麼還能感受到左雲。
一直是他,每次自己最難過的時候,會出現的,會陪伴著的,都是他。
「怎么喝了這樣多。」
他的話傳入耳中,卻遲遲抵達不了暈眩的腦海。
思考停歇,只有五感仍舊兢兢業業,閣樓歌聲靡艷,她本能地,貪婪地汲取身後的溫度,永不滿足地吸納味道,用盡全力地感受,他撲在頸側的喟嘆。
被他的耐心和溫柔包裹著,又喚起賀靈的初初心動和酸澀,與近日的痛苦混雜,這樣多的情緒,賀靈緊緊抓著這個懷抱,鼻頭一陣緊接著一陣發酸。
「能站起來麼?」
身後的人略微同她拉開些距離,作勢扶她起身,賀靈立馬往下壓了壓:「暈,起不來。」
裴遠章扣著她的手腕,索性就這樣陪她在地上坐了一會。
醉酒的賀靈仍舊是乖巧可愛的,老老實實地窩在他懷中,只偶爾像個小貓一樣蹭蹭他的胳膊,將臉壓在她的胳膊上嘟囔些什麼。
一派嬌憨,同十年前也沒多大差別。
還是個需要人細心照顧的孩子。
只是大了些的孩子,明顯沒有小時候好對付。
裴遠章騰出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還暈得很麼?」
賀靈眷戀此刻淺薄的安穩,不想動,半闔著眼睛,隨意點了點。
身後的人卻不再讓她如意,扣著她手腕的手加大了些力氣。
「我扶著你,一會別坐麻了。」
「不想。」
賀靈不願意起來,她甚至想直接躺在地上,左右翻幾個滾,讓冰涼堅硬的地板,將她的煩憂都凍走,都硌走,卻又捨不得身後的懷抱,這才按捺住。
身後的人無奈地嘆了口氣,鬆開她。
溫熱和香氣驟然從身後撤出,她的幻夢似乎就要破滅,賀靈委屈地抓了一把。
繼而一片失重,她下意識地勾住裴遠章的脖子,人已經被穩穩噹噹地從地上抱起。
這比方才還要好。
鼻尖的冷香從未有過的濃烈,他的胸膛溫厚,雙臂有力地托在她的腰際腿彎,這一切都實實在在地印刻在她身上。
真實到,她都快以為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而非她酒後的臆想。
但怎麼可能呢,左雲有他勤勉的政事,有他心儀的小妻子,他早就沒了保護她的任務,不可能會悉心同醉酒的她糾纏。
眼前只會是她的幻想。
只讓她一個人心滿意足,聊且忘憂的幻想。
難怪失意之人都愛這杯中之物。
衣服上的金繡正貼在她額頭上,賀靈毫無顧忌,輕輕蹭了蹭,又蹭了蹭。
「你什麼時候會消失?」
裴遠章失語:「小醉鬼。」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喝這樣多。」
「要喝。」賀靈陳懇道,「要喝,要是不喝,我怕是都不敢見你。」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澀意和難過,又帶著些許滿足。
裴遠章聽得有幾分莫名。
先別說就賀靈眼下這個樣子,面前的人是人是鬼她都認不出來。再說平日書信中,她感興趣的永遠是新鮮玩意,對他也沒太多眷戀。
不像是會因為他遠行不歸,傷心買醉的樣子。
裴遠章垂眸看著懷裡的人,她仍舊在用額頭同那片金繡戲耍,甚至伸出手扣弄了幾下,另一隻手還是緊緊地,抓著他肩上的衣服。
算了,一個醉鬼,語焉不詳,情緒混亂,他計較什麼。
抱著她一路上了四樓,這處的燈光不如樓下明亮,人也少了許多,賀靈眨了眨眼睛,似乎終於玩夠了那塊繡線,用力抱著他。
「你會一直一直這樣抱著我麼?」
裴遠章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都入我夢中了,還不能讓我如意麼?」
裴遠章:「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誰?」
賀靈仰頭,安靜地看著他,眼前的一切模糊混沌,如畫眉眼也需要賀靈努力去辨認。
她禁不住伸出手,指尖停在他的額頭,貪戀地撫過熟悉的眉眼,鼻樑,流連在他的下頜。
裴遠章眸光動了動,垂眼卻見到賀靈目光中複雜的情意,這目光似乎將他也輕輕拉扯了一下。
「你……」
「你是我不能喜歡的人。」
裴遠章輕輕踢開面前的門,將人放在軟榻上。
他抓住賀靈的手:「你這幾日怎麼了,就是因為這個喝這麼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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