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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賀靈驚訝。
她印象中的盛晴雖說是個口無遮攔的性子,但為人良善,說出來的話偶爾讓人討厭,不過聽聽也就罷了,太同她計較只會惹自己心煩。
黃詩云道:「還能因為什麼,是盛晴沒有腦子,那小姐本就見不慣她,藉機發作罷了。」
「為何?」賀靈不解。
「不喜歡她還需要什麼理由?喜歡她才需要。」黃詩云冷笑,「不過這位小姐的不喜確實有幾分道理,還不是盛晴的婚事,訂上了旁人看中的情郎。」
提起婚事盛晴也是微怒:「是那媒人這般沒有心肝,我家在皇城沒有家底,只想著靠媒人能說上好親事。」
「那小姐同他已經有首尾了,竟然還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他身家乾淨,我又怎麼能知道!」
黃詩云毫不同情:「你不知讓你父親查查麼?」
盛晴委屈:「我父不過是個小吏,為人老實,整日文疏都寫不完,都快日日宿在衙署,哪有時間去打聽。」
她一拍桌子:「反正我是看清楚了,這皇城男子沒一個好東西,與其同他們成婚,我還不如同爹娘相伴白頭。」
黃詩云很不認真地點頭贊同:「你爹娘也願意?」
「我婚事一直不順,父母也沒有辦法只能放著了,再說,有黃姐姐你……」
黃詩云登時變了臉色,冷冷地看向她。
盛晴瑟縮一下:「對不起黃姐姐,是我失言了。」
黃詩云不應聲,抿了口酒水。
賀靈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兩位好友在皇城的境遇也知之甚少:「是怎麼了?」
黃詩云手中的杯子轉了一圈:「沒什麼,不過遇人不淑罷了。」
賀靈心中擔憂,見黃詩云沒有繼續說的意思,她也不再多問,這時餐點已經備好,流水一樣送到三人面前。
廂房中安靜得讓人心慌,小桌前擺好的餐食也沒有人動筷,黃詩云忽然一笑。
「是我壞了大家的興致。」她道,「如今我也彌補幾分。」
黃詩云拍了拍手,賀靈才看到,輕紗帷幕後不知何時坐下了一個人,身影修長清瘦,清晰地投在薄紗上,隨風微動。
賀靈嚇了一跳,看黃詩云一臉平靜,盛晴滿含期待。
盛晴同她對上視線,眼下她倒是高興得雙眸發光:「不必緊張,不過是聽個曲兒罷了,這是皇城才藝精絕的清倌,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賀靈失語,瞥見桌上的茶杯,伸手摸了兩次才拿起,喝了一大口。
簾中古琴清脆一響,而後是個男人帶笑的聲音:「在下言卻,在諸位姑娘面前獻醜了。」
賀靈滿腦子都是怎麼會這樣,皇城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她這兩個朋友見清倌怎麼這般輕車熟路,是自己太奇怪了麼?
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人發現了……
賀靈坐立難安,根本不敢想下去。
她蹭地站起來:「我還有事,先……」
「咚咚……」
簾後人又閒閒撥弄幾次箏弦,而後琴音如呼嘯山風,徹底將她卷了進去。
第16章 第 16 章
琴聲清越浩蕩,流暢地將人帶到彈琴人所構造的意境中。
恍然間,賀靈覺得自己回到了淮南,在時而洶湧又平靜的海上走了一遭,有浩渺煙波,有驚濤駭浪,她隨之起伏翻湧,暢快緊張。
再回神卻還是方才的廂房,她甚至暈眩了一瞬。
賀靈驚詫。
她小時候也零零散散學過幾個樂器,但都不精通,這三個月專學古琴,原以為先生的技藝已足夠讓人驚嘆,如雨中翻飛蝶舞,誰想竟還有這般精妙的水平。
人說詩文造境,他竟然能用樂曲編織幻境。
賀靈驚訝得沒了表情,黃詩云見狀:「怎麼樣,可喜歡?」
賀靈搖頭:「我說喜歡是有點玷污這曲子了,能聽到已經是我十分榮幸了。」
簾後的人聲音帶笑:「小姐謬讚了。」
「他最擅長的還是二十七弦瑤琴,技藝一流,情感豐沛,放眼當時,沒有能同他爭先的,你可要看看。」
賀靈心動,方才的慌張被樂曲打得煙消雲散:「可以麼,會不會太辛苦了,方才那一首應當挺耗費心力的。」
黃詩云一愣,同盛晴交換了眼神,兩人均搖了搖頭。
「你能付得起價錢,有什麼不可的。」盛晴直言道,「言卻極少出面,今日有機會,自然要過個癮。」
賀靈並不看她:「言公子方便麼?」
「貴人相邀,言卻不敢推辭。」
黃詩云拍了拍手,便有人將桌椅擺在中間,簾後的人斜抱著把琴,緩步而出。
他一身青翠色廣袖對襟儒服,衣料輕盈地裹在他身上,身量修長,看著很是清瘦,可也沒什麼羸弱的姿態。
滿頭烏髮只一半用根玉簪綰著,一半如瀑般散在身後,面部輪廓雖柔和卻不顯女氣。
他步履柔得似乎踩在棉花上,不疾不徐,不大不小,剛剛好的設計。
言卻放下琴,動作有些慢,給溫柔留夠了時間,緩緩落座,他這才抬眸,抬眸的動作也緩緩的,最後定定地落在賀靈身上。
賀靈沒有見過這種眼神,他眸中好像牽出不少絲線,柔柔地飄散在她身邊,附在她的身上,皮膚上,隨言卻眼眸微動,細細地牽扯著。
「唔。」賀靈摸了摸臉,低頭撿了塊糕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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