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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卻這才低笑著收回視線:「那在下獻醜了。」
不同方才的壯闊,絲絲縷縷的細雨從他指尖傾瀉,賀靈動作一頓,心中思緒隨他的曲子哀婉纏綿,腦中忽然浮現了那張臉。
那張她許久沒見過,只露著一雙眼睛,卻讓她喜歡不能厭惡不能,微微心酸,莫名愉悅的臉。
「小姐!」
樂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賀靈也沒意識到,自己的眼淚怎麼就流了下來。
賀靈抹了把臉,視線中出現了個繡著青竹的帕子。
「是言卻的錯,無端惹得小姐傷心。」他言語中無限撫慰。
賀靈忽然想對他說些什麼。
說出她新生的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秘密心事,他心思細膩,讓人信任,讓人覺得,他一定能理解她,包容她。
賀靈手抬了抬,最後還是放下,側對著言卻:「不用了,不用了。」
言卻目光停留一瞬,收回帕子:「是言卻僭越了。」
賀靈眨眨眼睛,眸中還有未退的濕意:「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她頓了頓,「你彈得很好,很厲害,我該謝謝你的。」
言卻將手帕放在小几上:「小姐喜歡便足夠了。可還想聽什麼曲子?要歡喜一些的?」
賀靈頭一次面對這樣密不透風卻十分有分寸的溫柔,無措地看向黃詩云,她們卻一臉笑意,等著看她的動作。
「不不,不用了。」賀靈心中忐忑,「彈了兩首曲子,你也累了吧。」
言卻一頓,旋即笑道:「是了,多謝小姐體諒,那言卻先退下,諸位小姐告辭。」
聽他離開賀靈又莫名有些捨不得,卻也知道自己不該出言挽留。
「嗯。」
目送他離開,賀靈才緩下略微加速的心跳。
「你可真是,焚琴煮鶴,牛嚼牡丹。」盛晴道,「你也是世家王侯府上的女子,怎生這般拘謹。」
賀靈喝水掩飾:「我第一次見,你們常常這樣麼?」
「不過聽個曲子,這算得上什麼。」盛晴道,「皇城還有不少好處,你也該見識見識。」
賀靈集中不起精神,草草結束了用食,在路上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長,長福……方才咱們那樣,是不是叫狹戲?」
長福也是第一次見,不確定道:「應當不是吧,咱們……也就聽了個曲子吧。」
「也是,也是。」賀靈仍舊有些心虛,「之前給裴遠章寫的信送過去了麼,到了麼,回信收到了麼?」
「該收到回信了,小姐怎生這般著急。」
賀靈沉默。
因為心虛。
——
言卻出了包廂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進了隔壁的廂房。
簾後的身影綽綽,依稀能辨清楚床上臥的是一個女人,旁邊三個男子簇擁著她。
「長公主。」
玖安這才睜開眼睛:「怎麼樣?」
「如長公主所說,良善易騙。」
玖安輕笑:「那你有幾分把握。」
「公主。」簾中男聲圓潤如珠,「良緣一樁難求,何必壞小孩子家的婚事?」
簾紗微動,側臥的女人坐起身,手緩緩撫過說話那人的面頰:「你可當真是心善。」
玖安坐正:「受人之託罷了。」她頓了頓,「若是旁的本宮還要猶豫一番,不過能讓景陽不快活,為何不做。」
言卻:「只是小姐瞧著已是心有所屬。」
「不妨事,她在淮南被護得好,哪見過幾個世家公子。」玖安出神一瞬,笑容帶著幾分嘲弄,「男人嘛……見得多了,先前的便也忘了。」
第17章 17
「這幾日玩得可快活?」長公主抿了口茶水,臉上的神色看不出是愉悅還是憤怒。
賀靈頓時想起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言卻,心下猛地一驚。
來了來了,這是來找她算帳來了。
她發誓自己就去過那一次,怕黃詩云她們胡來,之後幾天她都是自個和自個玩。
「母親。」賀靈力圖讓自己顯得無辜和無奈,本來上次碰見言卻,也是黃詩云她們自作主張,自己根本沒那意思,「我沒……」
景陽瞥她一眼:「知道心虛了。」
賀靈連連點頭:「是女兒錯了。」
「你知道錯就好。」景陽牽住賀靈的手,「前些時日你課業辛苦,想著要放鬆些也是應該,可也不該太放縱自己。」
賀靈頭低得更深。
「嬤嬤說,你這幾日只知道往外跑,書卷摸都沒摸過一次。」
賀靈錯愕抬頭。
只是這個麼?
「怎麼?」景陽用力勾她的鼻子,「不承認。」
「沒有沒有。」賀靈狠狠鬆了口氣,「是女兒太忘乎所以,荒廢了課業。」
景陽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你基礎本就不如旁人,更是得勤懇努力,早日縮小同皇城這些小姐的差距才好。」
「眼下你還未及笄,事事母親能為你遮掩遮掩。只是你成人後,出嫁之後,總得自己站出來,獨當一面的。」
「難不成你就願意聽貶低你的風言風語,就願意聽她們說,景陽長公主的親女,日後裴家的主母,就是草包一個?」
這番訓話賀靈也不是第一次聽。
在長公主府上這幾個月,每次她懈怠的時候,哪次校考不合格,同先生頂嘴之後,她的母親,總會拉著她,這樣苦口婆心地說著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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