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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一些,只怕是要驚動母親身邊的人來尋她。
「你年初一要做什麼?」
裴遠章略微思索一番:「倒沒什麼特別的安排。」
「真好。」她微微皺眉,「只是明日估摸著我還得在宮中,年節這幾日,你都沒有什麼事麼?」
裴遠章道:「應當能輕鬆上幾日。」
「那待我出宮了,再去找你?」
裴遠章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只捏了捏她的面頰道:「好,不過在宮中這幾日,多加小心。」
「嗯,我會的。」賀靈站直,整理好衣服,深吸一口氣道,「那我回去了?」
裴遠章見她處處都整齊,點點頭:「嗯,回去吧。」
「我當真走了。」
裴遠章輕笑出聲。
賀靈走出兩步,行至月光下,又忍不住回頭,小跑著撲到裴遠章身上,裴遠章攬著她的腰,穩穩地抱住她。
「這樣捨不得我?」
「是有點。」賀靈道,「你這幾日不是挺清閒的,一定要出宮麼?」
裴遠章放下她:「倒也不必,只是……」
他故意拉長調子:「宮中人多眼雜,賀小姐,就不怕被發現?」
賀靈的笑意登時收斂,是了,她與程肅的關係,見得了日光月光,可還不能暴露在旁人的目光之下。
賀靈拍拍他胸前的褶皺:「那你回去吧。」
「小沒良心的。」
偏就怕什麼來什麼,兩人還難捨難分地黏在一處,小道上已經有人輕輕地喚她的名字。
賀靈心虛耳尖,一下就聽出來是那位張小丞相的聲音,抬眼見程肅的面色,似乎仍有幾分不快。
安撫一般地在他面頰上碰了碰,賀靈壓低聲音道:「你自己尋個機會離開,我先回去了?」
「同張成望一道?」
「怎麼會,長福應當就在附近。」賀靈左右看了看,「待我出宮,第一時間去尋你。」
裴遠章無所謂地笑了笑,並不為難賀靈,鬆開她:「好。」
賀靈轉身踏上小徑,長福也輕巧地從暗處飄到賀靈身邊。
「張公子。」
張成望擦了擦額上的汗:「賀小姐原來在這。」
他的動作自然落在賀靈眼中,賀靈輕笑道:「今日天不見回暖,張公子怎麼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張成望扭過臉,將額頭上的汗水擦乾淨:「讓賀小姐見笑了。」
賀靈點點頭,帶著長福往先前的地方去,張成望面色訕訕,跟在賀靈身後。
兩人一道回了席面,貴妃看著賀靈身後的張成望,哪裡不明白自己這個侄子的毛病又犯了,搖了搖頭,道:「成望也太不不成器了些。」
陛下也看了一眼,便聽到身側的宮妃道:「貴妃娘娘要求太高,本宮看著成望倒是沒有什麼不好的,且看著同咱們賀小姐,很是般配呢。」
「方才景陽長公主不是說賀靈這丫頭心裡有人。」欣妃道,「怕不是咱們無心點中鴛鴦譜了吧。」
景陽心裡已經生出幾分厭煩,不理會欣妃的話,欣妃自討無趣,不再言語。
眾人又說了些場面話,這宴席才正式結束。
除夕之夜,皇帝按理是要與皇后一道過的,那廂早有人傳話說皇后得了風寒,怕衝撞皇帝,皇帝面色不變,擺駕去貴妃宮中。
賀靈同景陽一道,住進景陽幼時的宮苑中,回去洗漱一番仍舊不能安眠,賀靈同景陽待在一處守歲。
她穿的厚重,雪團一樣進了房門,長公主穿著件淺青色的夾襖,捧著書卷,坐在火盆前。
見到賀靈,她眉頭微抬,復又落回書卷上。
賀靈脫下大氅就往火盆面前湊,見著長公主手上的書卷,不是別的,卻是她從前的習作。
「母親。」賀靈脫口而出,不想讓長公主再看下去,「燈火太暗了,母親何必再看這些書卷,傷眼睛。」
景陽十分順從地合上書卷,放下:「總是會看完的。」
賀靈心裡絕望道:那至少不要在她面前看。
「今日宴席你可還歡喜?」
賀靈隨手剝了個橘子,點點頭。
「可還想著淮南。」
剝橘子的動作一頓,賀靈道:「說不想定然是欺騙母親的,只是路途遙遠,也沒有這麼想回去罷了。」
「開年你便有十六了。」景陽垂眸思索片刻道,「興許,你成婚那一日,他能討個恩典回來。」
一個橘子乾乾淨淨地被她剝出來,隨手撕去上頭的經絡,她偷偷看了景陽一眼,卻見她母親完美無缺的面上,仍舊是完美到,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的平淡表情。
她知道父親對母親的心意,在淮南的宅院中,甚至還有間極漂亮的房子,裝著母親為數不多的器物,時常見著父親幾夜不睡,在那房中神傷。
可是母親好似一點不在意,她說起父親也像在說一個陌生人,在談論溪水岸邊一個普通的石塊,她的母親,竟然有一顆這般冷硬的心。
真是件好事。
賀靈抽了抽鼻子,往常她會覺得難過,如今卻是十分的羨慕,人要如何修煉成母親這般,冷心冷情,渾不在乎?
「多謝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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