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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丫頭似乎有些退縮,茫然四顧,卻找不到一個幫忙說話的人,咬著牙準備讓步。
「不必太掛心了嬤嬤。」
太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應當是這丫頭在路上吹了寒風,她皮實著呢。
孤讓太醫隨時候著,若是這兩天還沒消,再給她開幾個方子。」
嬤嬤微微放心:「還是太子考慮周到。」
「那是自然。」太子再不看主僕一眼,「先進去吧。」
太子率先邁開步子,裴遠章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定了定,跟著離開。
圓丫頭鬆了口氣,恭敬地扶著小主子,跟在引路宮女身後。
別館進門便是十分開闊的大道,中間有一漢白玉制的圓台,托著一人大的,未經雕刻的璞玉,繞過璞玉,便是這個別館的大廳,朱牆金瓦,在陽光下熠熠,恍然間似入神殿一般。
過了大廳便是九曲的小徑,小徑兩側用琉璃石頭裝飾,劫圓潤剔透,腳下皆是名貴的花卉草木。
走不過一會,便到一個八角月亮門,兩側遊廊環護著中間的院落,這便是賀靈的住所。
太子看了看,各處都不出長公主的規制,但是各處用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賀靈這方小小的院子,門前便綴了一圈小夜明珠,進去的屏風也是新進貢的扇型琉璃,輕瓷茶碗、名人書畫,甚至連窗紙都皆是貴品,無不顯示著這院落的奢華,對這丫頭的重視。
可這丫頭向來是個心大的,是綢是紗,是錦是緞都不甚在乎,住所再精美,也不如長公主待她熱絡些。
只是,長公主不太懂自己的這個女兒。
太子看了看面前這個人,賀靈也不太懂她的母親。
他暗暗搖頭,待嬤嬤安排些許瑣碎之事,給這兄妹二人些許時間敘舊,太子看了眼身側的人。
「行了,還敢在孤面前演起魚目混珠的戲。」太子道,「你家主子呢?」
小圓負隅頑抗:「太,太子爺我家主子不就在這嗎,就是她身子不舒服,您公務繁……」
太子不耐煩地敲了兩下桌子,小圓和那人慌忙地跪在地上:「太子爺,奴婢知錯。」
太子不語,那人緩緩摘下頭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少年的臉,正是他派去服侍賀靈的內侍。
太子雖然生氣,眼下也不是同他們計較的時候,冷聲道:「賀靈人呢?」
「小,小姐說她有事,就,就先,先進城了。」
「進城?」
不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太子在門口時,隱隱就有了猜測,「好得很,你們幾個就是這樣伺候的。」
小圓與內侍心下一涼,僵著身子不敢動。
「她去哪了,帶了多少人?」
「有,有護衛跟著。」小圓艱難地咽了下唾沫,「去,去哪了,小姐也沒同我詳說,她說,怕我泄露給太子爺您。」
「她還真是聰明伶俐。」瞥了眼跪地的兩人,太子吩咐,「趕快派人去找。」
身側的侍衛正要行動,太子揉了揉眉心,打斷道:「這事不能聲張。」
他猶豫片刻,看了眼裴遠章,裴遠章會意,快步離開別館。
行至院門,遠來的淮南軍還在門口收拾,為首的小將金刀鐵馬坐在中間,直直地看向裴遠章。
裴遠章頓了頓,利落地翻身上馬。
看來淮南那邊早就知道了,只是不信任他們罷了。
裴遠章拉緊韁繩。
如今朝政複雜,淮南王雖手握重權,卻一直受皇上猜忌,這次賀靈來皇城,就有不少在她身上花心思的。
這一路小心抵擋,卻不想還是在最後被人鑽了空子,引賀靈入瓮。
可這丫頭會去什麼地方?
裴遠章快馬加鞭,皇城街頭仍舊行人紛紛,他細細想了想,忽然調轉方向,趕去城西。
春日多變,明媚的陽光漸漸暗下,風帶著些許刺骨的涼意。
裴遠章壓低身子,馬矯健地貼過一旁的馬車,竄了出去,將帘子帶得飄動幾下。
車中的人豪氣地一把掀開帘子,只見飄動的馬尾消失在拐角。
杏眼中的眸光閃了閃,隨手放下車簾,出神地看著車簾上的刺繡。
正是方才在茶館中的小姑娘,嬌養出滿身的稚嫩和天真,而此刻的圓眼中卻流露出與這天真相悖的憂愁,看著越發地讓人憐惜。
「小姐是在擔心嗎?」
「說不好,或許有一點吧。」
長福道:「如今長公主也不在,咱們不過皇城四處看看,小姐在擔心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賀靈靠著車壁。
來的這一路雖說順利,但她心裡總有些不通暢,像有什麼淤堵在胸口,像是身處在暴雨前的陰天。
是悶,是擔憂。
越靠近皇城,這份憂慮就越發嚴重。
不知道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討母親的喜歡,還是別的什麼。
她從三歲起一直長在淮南,在自己父親身邊,經歷太少,又被護得太好,只能感受到這份淤堵,卻一點不能明白。
許是有些害怕,怕見到自己多年未見的母親。
畢竟自她記事之日起,十餘年,她與長公主,沒有人情來往,沒有書信交流。
她不知道自己母親的樣貌。
這位尊貴的母親,似乎也很少打探她的消息。
雖總有人說天下無不愛孩子的父母,父親也勸慰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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