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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靈也喝了一段時間的清酒,能品出來,這酒的度數並不高,一罈子於她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卻沒想到君承,日日泡在青匯坊中,竟然如此不勝酒力。
她好奇得又看了一眼,微醺的君承可比清醒的時候安靜太多,一句話沒有,只是那雙眼睛總是脈脈,滿目深情。
「他這是……」
言卻不在意道:「不必理會,他喝了酒就是這樣,安安分分的。賀小姐要是覺得礙眼,我將他送回去。」
「沒事。」賀靈道,「他不是也沒用膳麼,一塊吃了再打發他離開吧。」
言卻的手藝果真是極好的,做出的菜餚色香味兼具,為照顧她的習慣,南北菜系皆有,只是明顯淮南菜做得有些生疏,不過味道也很不錯。
「你不必一直顧著我,你也吃啊。」賀靈道。
言卻放下木筷:「小姐要不要聽上個曲子?」
賀靈咬著筷子,猶豫一瞬:「你的手都好全了麼?」
「多謝小姐送來的藥。」言卻道,「已經好全了,小姐也有許久,沒有聽過言卻彈琴了。」
「你能彈最好。」賀靈道,「那我也不推辭了。」
言卻轉身去房間取琴,丫鬟已經在廳前架好桌椅,一旁安分的君承見著桌架上的瑤琴,也停下動作,靠在椅子上聽著。
隨手撥弄兩聲試試弦音,如溪流般淙淙的琴音傾瀉而下,不知是她的耳朵遲鈍,還是言卻的手當真恢復如初,賀靈聽著這曲子,無論是技巧流暢,還是以曲傳情,都與言卻受傷前無二。
「你這手當真是大好了。」君承忽然張口道,「再彈一首吧。」
言卻頓了頓,又彈了一曲。
君承:「再來。」
又是一曲。
反覆幾次,賀靈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夠了,你怎麼總是同言卻過不去?」
君承費力地看清面前的人:「我何時與他過不去的,不是你心中不快,想繼續聽麼。」
賀靈愣了一瞬。
實話實說,她確實想繼續,可是言卻這才恢復多久,哪能因為她損耗太多,細水長流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那就彈些簡單的吧。」君承道,「我與你相合。」
言卻點頭,歡快的樂曲隨之流淌,確實不是什麼難作的曲子,君承手指點著拍子,輕輕哼唱起來。
君承的嗓音便是他的樂器,低沉清潤,仿佛用聲音織造出一片遼闊無際的原野,而言卻的琴聲似黃鸝清亮,在這片原野自由縱歌。
並不是多歡快跳躍的曲子,可賀靈就聽出了些愉悅,她忽然也想加入其中,加入這片原野和原野上的鳥雀中。
可是手邊沒有趁手的樂器,她也沒有太高的造詣,用日常的器具就能敲擊出樂聲,只能羨慕地看著兩個人在聲樂中默契徜徉。
「小姐想一起麼?」言卻手搭在琴弦上,「府上不是有一架古琴?」
賀靈品了口花釀,雖然有些心癢,還是拒絕道:「聽著卻不怎麼相配,還是算了,無端破壞了你們的好曲子。」
「這是什麼曲子,先前倒是沒有聽你彈過。」
言卻垂眸笑了笑:「不過是隨手亂做的曲子,不敢在小姐面前獻醜。」
「小姐若是不嫌棄,再聽一曲?」
賀靈自然願意。
只是她沒想到,這再聽一曲,一直聽到了金烏西墜,她不得不離開,但又約好了明日再來。
最近太過壓抑,在言卻的樂曲聲中還能得到放鬆和喘息,賀靈一連幾日,都在宅院裡度過。
這幾日君承也沒再同她說什麼逾矩的話,更沒什麼動作,仿佛他是同她一樣有些失意的人,在言卻的曲聲中得到慰藉,同他的關係,也比先前緩和了不少。
「小姐。」小廝匆匆趕來,「先前咱們府上定的寢具做好了。」
「唔。」賀靈應了一聲,「你讓他們安置在我房間中,一會我去看看。」
「是,小姐。」
賀靈在陽光下眯了一會,才走去臥房看新打的木床,她已經有些記不清,工匠做出的圖紙是什麼樣子,可見著面前空蕩蕩的床,鼻尖卻無端有些發酸。
太像了,眼前這個同裴遠章院中的那個太像了。
賀靈甚至想,若是她著手布置,所用的色彩,竟然同裴遠章所用的一般。
這幾日被短暫壓下去的情緒一股腦又涌了上來,賀靈心緒複雜,逃一樣的,快步走出房間,正撞上前來看她的言卻。
「怎麼了?」
賀靈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腕:「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言卻耐心地等她繼續道:「我總覺得,我好像錯過了,丟下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沒事的賀靈。」言卻向前一步,見賀靈並沒有排斥,輕輕抱住她,「總有些人,是我們沒有辦法把握的。」
賀靈攥著他肩上的衣料:「可我明明,能待他好一些的,我明明能回報他同樣的心思和付出。」
「賀靈。感情一事上沒有回報不回報,虧欠不虧欠的。」
言卻道:「或許在為你做這些的時候,裴公子已經從其中,得到了他想要的。」
「你有他的歡喜,合該高興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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