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賀靈抿唇不語,又看了看如珠的髮簪:「你這簪子好特別,是在何處買的。」
如珠羞澀地扶了下簪子,眸中是滿滿的情意:「是心儀之人所贈。」
心儀之人。
賀靈從未想過,這四個美好的字,會有一天變得這樣可怕和噁心。
他們的感情,就要建立在她的痛苦和尊嚴之上?
下腹也一陣陣抽痛,疼得她倒吸了口涼氣。
「小姐怎麼了,是不舒服麼,臉色怎麼這樣慘白。」
「沒什麼。」賀靈強忍著不適挺直身子,「不打擾兩位,我先回去了。」
賀靈快馬回到府上,連忙吩咐人找出那日的簪子。
金與玉完美的纏綿在一起,那玉簪的樣式,同如珠鬢上的一般無二。
她找了把剪刀,毫不心疼地將覆在上面的金片剪開,她費了些力氣,手被尖銳的金邊劃破,才徹底將金玉分離開。
賀靈看著光禿禿地玉簪,輕輕一笑。
這玉簪不僅是個贗品。
甚至有缺損,有紋裂,只是金玉在外。
下一瞬她用力將玉簪擲在地上,聲音含恨:「裴遠章!」
虛情假意,輕賤擺弄,她受夠了。
——
許是剛經歷一場盛大的典儀,這幾日長公主府有些過分安靜。
院中幾乎沒有什麼聲音,風吹落葉片,落葉輕輕撞向前廳的窗戶。
景陽長公主端坐高位,靜靜看著跪在地上的賀靈,
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才能聽到這樣不順心的話。
景陽壓下胸口的情緒:「方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賀靈抬起頭,正要張口。
長公主冷著臉,重重地放下茶杯:「賀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話。」
賀靈看懂了景陽眼中的警告。
從石斜巷回來已過五日,她也想了五日,這門親事,她絕對不會要的,就算母親生氣,責罵她懲罰她,她也絕不能答應。
她都沒見過裴遠章,這人就能耍心眼手腕折辱她,難道她還一定要嫁過去,一定要在他身邊被欺辱?
好一個端方君子,分明是個心思醜惡的小人。
「我要同裴遠章退婚。」
房中一片死寂。
長公主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府上向來溫順的小主子挺著脊背,絲毫不退讓。
僵持不下,劍拔弩張。
胡嬤嬤目光逡巡在兩人之間,連忙勸和:「眼下天色不早,小主子近日學習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賀靈沒有順著胡嬤嬤的台階下,仍舊跪在地上,似乎等不到景陽的許可,就不會起身。
景陽被她固執的樣子氣笑,努力按下性子:「你且說說理由。」
「裴遠章並非女兒的良人。」
「好。」景陽諷刺道,「那你說說,誰才是?」
賀靈想不到。
但她覺得東巷的屠戶,西邊的酒家都比裴遠章好。
「他心中另有旁人,沒有女兒。」
「當真是可笑。」景陽道,「就算他心中有你又如何,你能保證他如今心中有你,日後還有你。」
「我為你選中裴遠章,就從沒想過他會喜歡你。」
賀靈雖早就猜到了,可被景陽直接點明,還是忍不住鼻頭髮酸。
「喜歡算什麼,是能填飽你的肚子,還是能提升你的位置;是能幫你擋住明槍暗箭,還是能在你被遺棄的時候,將你拉回來?」
「它只能帶來幾日最廉價不過快樂,不僅無半分的裨益,甚至會引來禍端。」
景陽聲聲悽厲,說到這眼底也有些暗紅:「我早告訴過你,不要幼稚地去想喜歡二字。」
賀靈身形不動。
景陽閉上眼睛緩了緩:「賀靈,我不求你能一夜長大,褪去天真。可這些時日,你總應該明白,我所做謀算,都是為了你以後能輕鬆一些,自在一些。」
「感情無用,裴遠章能帶給你的安穩和地位,卻是能牢牢把握住的。」
賀靈反駁:「若這傷害都源自裴遠章呢?」
長公主一口否認:「不會。」
「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秉性可信。」
賀靈沒有話說,她不知道景陽為何這麼信任裴遠章,甚至比信任自己的女兒,還要信任裴遠章。
她的婚事,她母親該在意的,應當是她的感受。
「這是女兒的婚事。」賀靈沉默了一瞬,「如果是父親,他才不會強迫女兒。」
景陽動作一頓,胡嬤嬤連忙道:「哎呦,小主子,少說兩句吧。」
可話已經吐出,覆水難收。
賀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句話有些不對,似乎傷了母親,可確實是她想說的。
父親喜愛她,從來都順著她,不強迫她做任何事。
父親若是知道裴遠章的事,都不必自己多說,父親已經提著槍將婚帖丟回裴家。
只有母親,母親永遠自以為是,強加給自以為好的,根本從不關切是不是她願意,是不是她想要的。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