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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惟胸口一窒。
當年的海誓山盟言猶在耳,髮妻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他的嬌娘善良不假,卻最為痛恨背叛。
他再不看劉氏和孟姨娘,沉痛道:「送官吧。」
「侯爺!」
劉氏驚叫。
這一個個的都是怎麼了?
孟氏向來拿得住,怎麼會被人激得失了理智胡言亂語?侯爺更是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若不然當年也不會娶余氏過門。
都怪這個孽障!
克兄克母的災星,現在還想克他們整個侯府。
他們武昌侯府幾代的榮光,萬萬不能在她手上被抹了黑,更不能成為酈京城的笑話。事到如今該斷則斷,否則必會受亂。
她再次隱晦地看了孟姨娘一眼,眼神更加凌厲。
孟姨娘身體軟下去,整個人像離水的魚一樣透著死氣。
為什麼?
她經營了近十幾年,苦苦謀劃著名一切,為何到頭來竟然是一場空。她痴望著姜惟,一雙眼晴恨不得要長在姜惟身上。這麼多年了,難道侯爺對她就沒有一絲情分嗎?
「侯爺,妾不能再陪你了。」
說完她以必死的決心撞向柱子,這一次有劉氏擋著,沒有人來得及拉住她,她倒在地上的時候抽搐幾下咽了氣。
地上躺了兩個死人,一場大戲終於落幕。
余氏以帕子掩面看著孟姨娘的屍體,滿眼都是痛快與鄙夷。這些年來她們一妻一妾看似相安無事,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她的女兒不得婆母喜歡,在婆母面前處處不如姜婉。她的兒子不得侯爺看重,在侯爺眼裡事事比不上姜洵。
一個奴才也配得到侯爺的寵愛,不就是仗著是自己的主子徐令嬌。如今被揭穿是謀害徐令嬌的兇手,侯爺怎麼可能還會有憐憫之心。有一個這樣的生母,無論是姜婉還是姜洵,日後都無法和她的兒女相提並論。
至於夢落一事,她一點也不擔心,畢竟誰也不敢真的查到宮裡,更不敢查到太后娘娘和陛下的頭上。
很快有下人進來,把孟姨娘和月容的屍體抬下去。
「既然人都死了,本宮也不是那等人近人情之人。」德章公主施恩般地道:「不過本宮回宮之後會向皇祖母和父親稟明此事,望老夫人和侯爺見諒。」
這樣劉氏是不怕的。
事關宮中禁物,她相信太后娘娘和陛下比自己更不願意把此事傳出去。到時候德章公主被封口,這事也就只能爛在侯府。
德章公主起身,她準備親自相送。
臨走之時她看了姜覓一眼,那眼神極其的不爽,甚至還有幾分怨恨。姜覓對她的不滿視而不見,面無表情地站著不動。
姜惟緊著離開,隨後是余氏娘仨。
姜洵受了極大的刺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跟著慌慌張張地跑去追姜惟,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姜婉一眼。
空蕩蕩的屋子裡已沒有其他人,姜婉還坐在地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看上去所受打擊不小,整個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現在洵兒的嫡子身份沒了,姨娘也死了,那夢裡的一切還會實現嗎?她的嫡女名分,她被皇后娘娘相中一事,還能有嗎?
她眼神沒有焦距,反覆呢喃著:「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一定是在做夢…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有什麼不應該的?
姜覓聽著她的自言自語,若有所思。
屋子突然暗了下來,外面的光影斑駁了,割裂出一楨楨詭異的畫面,叫人一時分不清是真還是幻。
姜婉不停告訴自己,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明明上天有預示,早早預知了她未來的榮華富貴。姨娘會成為良妾,她也會成為嫡女。有了嫡女的身份,她就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突然有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她被迫抬頭的瞬間,入目所及的人有著譏誚的表情,冰冷的眉眼,明明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小時候她就知道嫡長姐是個好糊弄的,哪怕比她年長三歲,且處處都不如她。無論聰明才智,無論禮數教養,沒有一樣能與她相提並論。她最是知道該如何哄對方,也最是知道如何捏住對方的脈門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這一次完全不一樣,事情似乎被顛倒過來,他們一步步落入了某個陷阱,而算計之人就是這個嫡長姐。
她突然想起剛才姨娘的那句話,「你…你不是…」
「我是。」姜覓的聲音透著寒涼。「上一次你們想謀害我性命,我因此睡了兩天兩夜,你可知我去了哪裡?」
「……」
「我去了陰曹地府,走了一圈我又回來了。陰曹地府什麼魑魅魍魎沒有,我見得多了,自然也就能看清你和孟海棠是什麼貨色。」
姜婉驚駭不已,幾乎在瞬間就信了姜覓的話。怪不得姨娘和她都覺得不對,一個蠢貨怎麼就長了心眼,原來竟是這樣!
空曠的屋子忽然壓抑起來,無形之中的恐怖扼住了她的喉嚨,她想尖叫也想大喊著叫人,卻因身體抖得太過厲害而發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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