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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覓最先拿的就是魯班鎖,三兩下破解完畢,隨後她又把玩九連環,手指靈活翻轉極快,不多時就將其解開,看得幾人是目瞪口呆。
徐家以匠師世家,在前朝是族中子弟不少在宮廷內府和工部任職,有精於橋樑房屋建造者,也有冶鐵鑄造兵器者,還有擅長鑲金雕玉者,但最為突出的則是嫡系一脈的機關暗鎖之術,第一代安國公徐象生更是箇中翹楚。
徐象生原是前朝工部侍郎,因痛恨楊氏皇族的所作所為而投靠元祖皇帝,幫助元祖皇帝破了皇宮裡設下的重重機關,一舉推翻了前朝。
徐家有了國公的爵位之後,家中子孫也從不忘祖先傳承下來的手藝,一直延續至這一代的安國公徐修。徐修無子,徐令嬌對家傳的手藝不感興趣。而徐效雖然打小得徐修親自教導,無奈天賦有限,一個魯班鎖愣是花了近一年時間才破解。
方才姜覓說起託夢一事時,徐效是半信半疑,如今親眼看到姜覓的一番操作,心知徐家憶經後繼有人,怎麼不讓他激動萬分。
他按捺著心中喜悅,又命人取來一個雕花精美的盒子。盒子沒有上鎖,裡面是一些零散的木片等物,從其中雕刻好的木片中能看出,這些東西應該是要做成一隻木鳥。他告訴姜覓,這是安國公生前未完成的遺作,也是準備送給未來外孫女的見面禮。
「你哥哥未出生前大夫斷脈時就說是個小公子,你外祖父給他做的是木劍木刀,那時他就盼著你母娘下一胎生個女兒。可惜他沒來得及把喜鵲做完,也沒有親眼看到你出生。」
姜覓也是手藝人,自然能從這些木片中看中那位外祖父的技藝與用心。
「舅舅,我想替祖父把未做的事情做完。」
徐效聞言,飽含淚水的眼神亮了幾分。
徐家是工匠世家,什麼樣的工具都有。
徐效和秦媽媽子規圍著姜覓,目不轉睛。
姜覓把所有零散的物件一一比對之後,心裡便有了數。雕刻的部分基本完成得差不多,僅剩一些收尾。
上輩子記憶重現眼前,一時之間讓她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幻。當她拿起刻刀時,鐫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再次活了過來。
刻刀在她手中運用自如,明明是死物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或是正或是側或是斜的刀法讓人眼花繚亂。相比表面的精雕細琢,真正的難點在組裝卡扣,因為這不是一隻徒有其表的木鳥,而是一隻會走動的木鳥,用到的就是徐家嫡系一脈最引以為傲的機關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之前看到姜覓成功開鎖和熟練把玩魯班瑣九連環時,徐效的心情是驚喜和激動的,然而當他看到活靈活現的木鳥在姜覓手下成形時,他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姜覓擰動木鳥的機關,木鳥便在桌上「嗒嗒」地走起來。當姜覓撫摸木鳥頭上的鳥冠時,木鳥還會眨眼睛。
「國公爺的手藝又精進了,奴婢記得以前他給夫人做過一隻會走路的大孔雀,那大孔雀栩栩如生,但不會眨眼睛。」秦媽媽懷念道。
徐效搖頭,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不是義父的手藝精進了,而是咱們姑娘青出於藍勝於藍,才讓木鳥的眼睛會動。」
他剛才看得分明,義父原有的設計沒有眨眼這一環。木鳥之所以會眨眼睛,是因為姑娘改進了義父原有的構造。
「什麼?」秦媽媽驚呼,「竟然是姑娘自己想出來的!」
她以前時常想著姑娘是性子未定,遲早有一天會懂事。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現在的姑娘不僅懂事通透,還傳承了徐家的真技。
老天開眼了!
「義父走得那麼匆忙,他有太多的事沒來得及安頓好,所以他才會託夢給姑娘,為的就是不想讓徐家的機關術失傳。他老人家良苦用心…在天之靈看到姑娘這麼好,必定能瞑目了!」
徐效說著,又哭起來。
他怕自己又在外甥女面前失態,幾步出了屋子。
秋陽西沉,殘霞映紅了半邊天,半是絢麗半是灰暗。敗落的景物在夕陽中更添幾分瑟然,在暮色的涼意中蕭蕭靜默。
忽然他「撲鼕」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義父,義父…覓兒很懂事,也很厲害,你就放心吧。你在天之靈安記得保佑潤兒平安歸來…和義母嬌娘在那邊好好團聚…」
秦媽媽和子規靠在一起哭。
姜覓也紅了眼眶。
哭過之後秦媽媽這才想起什麼,忙問她餓不餓,問她想吃什麼,然後急著去張羅晚飯。
一大桌子的菜,幾乎全是原主和她愛吃的。徐效已經洗過臉平復了心情,頂著哭腫的眼睛有些難為情地笑著招呼她多吃。
晚飯過後,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徐效滿心的不舍,訥訥地不知該說什麼。等聽到姜覓說自己要在國公府住幾日時,他高興到像個孩子般差點跳起來。
歡喜之後,他面上又有羞赧之色。他害羞於自己一個長輩卻沒有長輩的樣子,居然在外甥女面前又哭又跳的失了分寸。與此同時他更擔心,擔心外甥女會討厭和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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