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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乖乖的,先回去,我有話和王妃說。」
小鈴鐺乖巧點頭,離開時一步三回頭。
德章公主小聲低喃,「你會不會覺得我狠心?」
姜覓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搖頭道:「不會。她既然生在宮中,長大宮中,這些針對她的陰謀詭計,她都有資格知道。有時候明明白白地死去,也好過稀里糊塗地活著。」
「是啊,哪怕痛苦,哪怕殘酷,也比被蒙在鼓裡的好。」
姜覓聽出她語氣中的悲涼,若有所思。
「他人以刀,剜我心肝,我不覺得痛。倘若親人以刺,傷我遍體,我必痛不欲生。有時候所有的痛苦殘酷並非來自旁人,而是至親。因為我們與至親血脈相連,傷一分而痛三分,更讓人刻苦銘心。」
「你還是這麼通透,字字如實,又字字見血。」她淒楚一笑,「你曾說過,我們是一樣的人。那時我只以為你我身世相當,喪婦長女無人可依,不得不如守宮一般偽裝自己,以圖守住自己的性命。後來我才知道,你我哪裡是身世相同,分明有著同命相憐的遭遇。你母親的死是人為,我母后的死亦是如此。」
後宅陰私如腐肉爛泥般惡臭滔天,皇宮高牆內尤甚。
其實一早姜覓就已猜到,趙皇后的死肯定不尋常。蕭昶為人自私狠毒,又早與柳家勾結在一起,怕是在未成事之前就已許諾了柳家。所以登基不到半年趙皇后病故,柳皇后順理成章入主宮中。
「你想為你母后報仇?」
「若是從前,我必是不敢的。他們一個是我的皇祖母,一個是我父皇,我若與他們為敵那就是大逆不道。但你給了我勇氣,長輩若是不慈,我何需在他們膝下強顏歡笑。倘若真有那麼一日,我願像你一樣破宮而出,棄了這蕭姓,冠以我母后的姓氏!」
破宮門而出?
豈能同破府而出一樣,天家威嚴何其強大,若非改朝換代,若非天下易主,此事怕是不能成。她既如此一說,難道是在暗示什麼?
姜覓心中猜疑,道:「你知道我們想做什麼?」
「知道。」德章公主吸了吸鼻子,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京外駐守的雲州軍,想來應該是大堂兄的人,大堂兄隱忍多年又布局至此,想來已做了萬全的準備。我大膽一猜,當年我父皇的皇位必然來得不甚光彩,大皇兄接下來一定會以為據將他拉下皇位。我願助你們一臂之力,在宮中與你們裡應外合。」
果然皇家沒有人是傻子,當真是人均八百個心眼子。
姜覓豈有不應之理,當下承諾。
「我保證,將來你所求皆能如願。」
「多謝皇嫂。」
德章公主走了。
蕭雋從內室出來。
「以前別的皇子公主們都叫我小傻子,變著法子戲耍我,唯她不會。縱然她表現出厭惡我的樣子,但從未捉弄過我,也從未真正為難過我。」
「她也是個可憐人。」
蕭雋望著皇宮的方向,滿眼寒霜。那陰森的宮門之內,不僅有可憐人,有他的仇人,還有他的…母親!那裡也曾經有他的家,記載了他一生中最為美好的過去。
他厭惡著,卻又懷念著。兩種情緒在他心中拉扯不斷,一時合攏一進撕裂,每一次分分合合都似血肉的切割與縫合。
「姜覓,我真想現在就破了那宮門。」
「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急在這幾天。你猜蕭昶接下來會做什麼?」
「若我猜得不錯,他一定會拉攏徐澤,借徐澤之力來對付我們。」
姜覓點頭。
她也是這麼猜的。
突然她想起那個青年男子,問:「徐澤是個什麼樣的人?」
「應該是友非敵。」
「我施粥時遇到了一個人……」
「你可是覺得那人有些不妥?」
「不是。」姜覓垂眸,「就是覺得他很特別,好像在哪裡見過。」
第69章
成親有些日子了, 兩人的相處已有一些默契,然而有一點至始至終沒有改變,那就是他們私下說話時, 幾乎不會在身邊讓人侍候。
秦媽媽子規還有小初子都十分有眼色, 一看到他們有話說,當即齊齊退到外面,不經傳喚不會近身。
一陣沉默後,姜覓伸了一個懶腰。
「這幾天可把我累壞了,今晚我要早點休息。」
子規一聽這話, 下意識就要過來服侍,卻被秦媽媽一把拉住。
「娘,王妃要歇下了,你為何不讓我過去侍候?」
「你看。」秦媽媽一個示意。「有王爺呢。」
子規看去, 只見蕭雋已經扶著姜覓往內室走,當下喃喃, 「我竟是忘了, 王爺不喜歡有人打擾。以前就不願下人們跟著,如今更是事事親歷親為了。」
原本是下人的活,王爺也做了, 倒讓他們這些侍候的人沒事可做。
秦媽媽抿嘴一笑,不知想到什麼嘆息一聲, 嘆氣過後又轉為欣慰之色。「夫人還在時,心裡最是盼著王妃能平安長大。若是男兒當頂天立地, 若是姑娘便嫁個好人家。如果夫人泉下有知, 知道王妃得王爺這般看重, 想來也能瞑目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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