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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覓冷哼一聲,別過臉不看他。
他示意其他人不動,自己準備過去佛像後面看一眼。
佛像的後面,蕭雋那雙空洞幽沉的眼睛突然一變,湧現出恐怖的噬血之色,右手也已經按在劍鞘之上。
一步兩步……
柳仕原的腳步聲步步逼近,眼看著就到了佛像跟前。
千鈞一髮之時,突然響起一道姑娘家嬌蠻羞惱的怒斥聲。
「看什麼看?信不信我讓人挖了你的眼睛!」
柳仕原眉頭皺起,轉頭看去。
只見自己的一個屬下脹紅著臉,「我…我沒有…」
「你還說你沒有?你分明是對我有了覬覦之心,當著佛祖的面也敢生出污穢的心思,簡直是膽大包天!」
「姑娘誤會了,我…我真沒有…」那人正是一行人之中年紀最小的,猛一見姜覓這般姿容的美人,難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哪裡知道一個姑娘家被人看了幾眼,居然會不顧矜持喊出來,當下臊得那叫一個無地自容。
姜覓越發來勁,嚷道:「你有,你分明就有!你們身為禁軍,居然在佛門之地也敢輕薄良家姑娘,信不信我去宗天府告你們!」
這還真是胡攪蠻纏!
怪不得有人說這位姜大姑娘除了一張臉之外,再無可取之處。換成哪家的姑娘被男人多看兩眼早就羞得避到一邊,哪裡會不管不顧地嚷嚷出來,還叫囂著要去見官。
柳仕原無奈,只好折身回來。
他自小被家族寄予厚望,最怕惹上不該惹的麻煩而壞了自己的前程。這位姜大姑娘性子最是難纏,看那一沓抄好的經文和香爐里的香灰,顯然對方在此地已有些時辰。若真遇到那兩個逆賊,恐怕這位姜大姑娘早就嚇得半死,怎麼還可能大呼小叫的無理取鬧。
「是我們打攪姑娘了,我們這就走。」
他給那幾人使了一個眼神,然後齊齊退出去。
出門時他瞪了那禁軍一眼,低罵一句,「瞧你這點出息!」
那禁軍的臉已紅得快要滴血,嘟噥道:「長得那麼好看,性子怎麼那麼壞,真是白瞎了……」
白瞎了她這張臉嗎?
姜覓自嘲一笑。
她今天可要好好感謝自己這張臉,若不然剛才危急關頭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
嘈雜聲遠去之後,姜覓再次讓子規守在門外。她繼續往香爐里添經文和祭文,香火氣重新彌散。
不知過了多久,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你在祭奠自己?」
她沒有抬頭,繼續往香爐中丟經文和祭文以及紙錢。
火光之中,未燒完的祭文上清楚地寫著徐氏的名字,還有她的名字。她祭奠的當然不是自己,而是原主。
除了她,這世上沒有知道那個姜覓已經不在。如果人死後真能在陰間重新開始,那她希望自己能為對方做些什麼。
「這很奇怪嗎?」她抬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黑的面容,短的胡茬,若是走於市井之中或許沒有會留意這樣的一個人。正是這樣普通尋常的一個人,卻有一雙讓人見之難忘的眼睛。
空洞而幽深,寂靜又可怕。
蕭雋看著香爐中漸漸被炭火吞噬的名字,反問:「難道不奇怪嗎?」
「活人給死人燒紙錢,不就是希望亡者在陰間也能享受富貴榮華。我無人可依,凡事只能靠自己。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恐怕連個燒死錢的人都沒有。所以我這叫未雨綢繆,將來我一去陰曹地府,馬上就是有錢人,多好!」
「也是。」
姜覓笑了。
她就知道這位慎王殿下不一樣。
「我也就是和王爺關係好才說的,一般人我可不告訴他。王爺日後有閒,別忘了給自己百年之後積累財富。」
「好。」
姜覓沒問那個戴著鎖鏈的人是誰,她是攪進皇權之爭的渾水沒錯,但她更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事不該問。
蕭雋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她。
咦?
這位慎王殿下不走嗎?為何幫她一起燒紙?
「外面情況未明,我們不急著走。」
姜覓「哦」了一聲。
她發現蕭雋扔進香爐的都是她的祭文和紙錢,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
面色蒼白如鬼的美男子,配著這莊嚴肅穆的氣氛以及安撫亡魂的香火氣,竟是說不出來的合適。
「他日黃泉重逢,還望姑娘借我些盤纏。」
所以幫她燒祭文紙錢,是打算到了底下找她借錢。這個算盤她是應該夸打得好,還是應該哭笑不得。
欠她的這輩子都沒還,還想把下輩子的帳也賒上,就算是薅羊毛也沒這麼可著一個人薅的。這輩子不夠還想算計她下輩子,哪裡有這樣的美事。
「不借。」
「為何?」
「王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靠人不如靠己,王爺完全可以自己給自己多燒一些紙錢。」
蕭雋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聽你的。」
什麼叫聽她的。
這話聽著有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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