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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多了,總算到了目的地附近。車又被一個紅綠燈擋住。
助理搖頭無奈地打趣:「我感覺我們湊夠了九九八十一盞紅綠燈。」
巒敷衍地笑笑,目光無聊地看向車窗外。
車窗外一輛公交車停在他們旁邊,也在等紅綠燈。巒隨便掃了一眼車上的人,突然他眉心一緊,下意識摘掉了墨鏡。
他感覺自己被一團白球晃了一下眼,那團白球里好像藏了一個他十分熟悉的東西。
是一張臉,一張和綿極其相似的臉,但是氣質卻稚嫩了許多。準確地說應該是年輕人口中的潮。
那男孩的頭髮被細緻地打理過造型,還全染成了白金色,身上一件白色羽絨服敞開穿著,看得到胸前的運動款背包。耳朵上罩著個棉絨絨的白色大耳機。此刻,他正不停有節奏地點著頭,明顯正在聽什麼動感的音樂。
一聲車響,公交車啟動了。
緊跟著,他們的車也啟動了。很快便超過了公交車,巒也沒有讓助理放慢速度,他還有些恍不過神。
他覺得那個人不可能是綿,只是自己太想念綿,才有的幻覺罷了。
想到這裡,他收回了視線,重新戴上了墨鏡。
突然,咣地一聲,巒快速前傾了一下,差點震掉了他還沒戴穩的墨鏡。是他們的車追尾了。
「怎麼回事?」巒問。
助理極度不好意思,「對,對不住啊,董事長。我忍不住往後看了一下,就——」
「看什麼?」巒有些好奇,什麼事能這麼分散助理的注意力,助理做事一向穩妥的。
助理聽了巒的話,臉上比巒還好奇,「董事長沒看到嗎?剛才那公交車上有個人,長得和綿經理一模一樣,太巧了吧。」
所以——不是我的幻覺?
巒迅速往車窗外看,那輛公交車正好從他們車邊開了過去。
車上那男孩還饒有興致地看了他們的車一眼。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一公交車的人都在看,他們的車追尾了嘛。
巒鬆開安全帶,「你處理一下,我先過去。」
說完,巒下了車。看著公交車離開的方向,疾步走了起來。
巒一邊走,一邊問自己跟上去的意義是什麼。
那個人不可能是綿,除了一張和綿相似的臉,沒有一點綿的影子。
這一年多,綿的樣子時常在他腦海里出現,準確地說,是綿最後留給他的樣子。
那麼痛恨,那麼決絕,那麼咬牙切齒,「是你說過的,不論我的家是怎樣,你都不會離開我。為什麼把我扔了?」
面對綿的質問,巒只是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想多做解釋,不想把蒼的算計抖出來。一切已經是定局,他不想再給綿的傷口上灑鹽。
「可是我們擊掌發過誓的。如果誰做不到,不得好死。」綿對巒的道歉全然不顧,他憤怒地嘶吼,像要立刻想把巒粉身碎骨。
綿這樣的態度,反而讓巒釋然了,「好,就讓我不得好死。」巒平靜地說。
話落,綿抽出了水果刀,憤怒收得很快,此時已是一臉冷漠無情,「那不如,就死在我手裡吧。」
巒愣了愣,有點意外綿真的會動刀,不過他沒有多想,他也希望有一把刀,來幫他結束這一切。如果這把刀來自於綿,那他更沒有什麼遺憾了。
很快,巒便笑得繾綣,一邊撫摸著綿的臉一邊回應,「好啊,如果一定要死,就讓我死在你手裡。」
綿拿著水果刀對準了他的心口,一滴淚從僵硬的臉上滑過,「你可不可以握著我的手自己來。我沒殺過人,我下不去手。」
巒寵溺地笑著,緊緊握住了綿拿著刀的手。當時,他真的只是想幫綿一把,幫綿把刀刺向自己。
但突然一個電光火石般的速度,綿的刀口逆轉了方向。
巒大驚失色,思緒停滯還不及意識任何事,那把刀已經深深地刺進了綿的身體。
然後他就看到綿痛到五官扭曲,淚流滿面地倒了下去。
那一刻綿的樣子,幾乎修改了他對綿所有的印象。
他沒有辦法去回憶與綿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時光,只是不停地用那一幕來煎熬自己。
那才是他認識的綿,痛苦的,無奈的,隱忍的,倔強的,與他正在追的白色少年,全然不同。
可即使如此,巒還是不受控制地奮力追著。
這時,公交車進站了。巒還在想加快步子衝上公交車,就看到那男孩在這站下了車。
下車後的他,用羽絨服蓋住胸前的背包再拉上了拉鏈。不得不說,這羽絨服的寬鬆程度超出一般,蓬鬆程度也超出一般,穿在身上圓滾滾的。
他下身穿的還是個挺修身的運動褲,走起來活像一個行走的棉花糖。
巒張了下口,想叫,又不知道叫什麼。轉念一想,叫也沒有用。那大耳機戴得,明顯聽不見別的。
他只得又跑了幾步,跟上那男孩,拍上男孩的肩,才讓男孩止了步。
男孩詫異地回了頭,與巒四目相對後,有一個幾秒鐘的石化。
然後,他從上到下掃了一眼巒,拉開耳機露出了一隻耳朵,木呆呆地問了句:「你要問路嗎?——大叔。」
第167章 救命啊,有變態
巒也有一時間的石化,印象中,還沒聽人叫過他「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