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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穿起外套,背起背包,擔心酒氣散得太快似的,忙慌地說:「回家!」
話音落,他已經打開了門。
些許微涼的空氣撲了進來,讓巒清醒了一下,他快速衝上去把綿一把拉了回來,關起門,並把綿壁咚在了門上。
咣的一聲,讓綿一哆嗦。不過他看向巒的眼睛裡,卻沒有什麼恐懼,似乎在廚房裡被嚇過一次,第二次膽子就變大了。
即使這一次的巒,看上去明明殺氣更濃,分分鐘要把他吃掉一般。
見巒只是兇巴巴地看著自己,半天不動,連話都不說,綿眼珠子轉了又轉後,開了口,「你要——幹什麼?」
這句話的語氣,要多淡有多淡,聽得出來,綿賭定了巒不會幹什麼,要干,他早就幹了。
巒支在門上的手背,青筋分明,眼底又開始灼得疼,有什麼東西衝上來就要抑制不住。
他站直了一些,順手按在了客廳大燈的開關上。亮光忽至,眼淚從他眼角滾落下來。
巒迅速轉了身,緩步走回餐桌,拿起了自己的墨鏡,沉聲:「我送你回去。」
綿咬住嘴唇,後知後覺自己又做了很過分的事。
他的鬼主意可以想,可以用,但真的不必在前男友面前透露出來,還是對自己似乎還在惦記的前男友。
他過意不去地低著頭,小聲嘀咕:「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巒用手指將一根根蠟燭捏滅,語氣輕得,就是蠟燭熄滅時若有若無的那縷煙,「你一身酒氣,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話說完,蠟燭已經全部熄滅,巒穿上外套,拉著綿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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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很暖,車外很寒。
綿側著頭,看向車窗外,一層霧氣蒙在車窗上,只能看到些模糊的光。
他嘗試著把目光移回車內,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但幾次嘗試都作罷。
巒的臉色很嚇人。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無話,直到瑞安豪庭38號已經在前方視野里。
巒把車停住,看到瑞安豪庭38號亮著燈,心堵得難受,不能也不敢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餘光向綿看過去,見綿沒急著下車,而是垂著頭,兩手在一起,不停用力捏著手指,緊張得不知所措。
巒心念一轉,想到這一路上,自己陰沉沉的狀態估計把綿嚇著了。
「不下車嗎?」巒放緩了語氣,打破沉寂。
綿眼淚汪汪地抬起頭看巒,「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
「不,」巒打斷了綿,強扯出一點笑意,「是我不對。明明是我說過,只當一個你用得上的朋友。在朋友面前,你沒有任何錯。是我情緒不好,打擾到你了。」
綿再度垂下頭,捏著手指力度更重,好像要掰斷一根手指向巒道歉似的。
這讓巒反倒自責起來。他調整了一下情緒,笑得更自在了一些,同時收起了安全帶。
「好了。一會酒氣散了,戲可就開不了場了。我送你到門口吧。大醉的人被人攙回去,比較合理。」
巒說完,先行下了車,深呼吸了一次後,他繞到車的另一邊,幫綿打開了車門。
綿不敢直視巒,慢慢下了車。巒抬起綿的一隻手臂把他架在肩上,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腰。
「酒醉了,要怎麼走,不用我教你吧。」巒的語氣已經很平靜,平靜得像兩個和平分手的情侶再度偶遇,彼此問候,禮貌得可以。
綿還垂著頭,沒有回應。巒便往前邁了一步,卻發現綿沒有動。
「怎麼了?」巒問。
綿吸了下鼻子,揉了揉鼻尖,也平靜下來,「我怕我演不好,還是你背我吧。」
巒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好。」說罷,他俯下了身。
綿趴到了巒的背上,一陣冷風襲來,他下意識緊摟住了巒的肩,呼吸就在巒的耳邊,一股股熱流暖著巒發紅的耳垂。
「大叔,」突然,綿低聲呢喃,「你真的還喜歡我嗎?明知道我心裡有別人,還在喜歡我嗎?」
巒的速度稍慢了一些,但沒有停。緩走兩步後,他輕輕「嗯」了一聲。
綿:「那為什麼你今晚不對我做什麼呢?多好的機會啊。只要你強勢一點,我就逃不了了。」
巒輕聲笑笑,「喜歡,不一定要占有。」
「可是,」綿的語氣疑惑起來,「同學們說,喜歡一個人藏不住的,那種想上了對方的衝動,藏不住的。」
巒再度笑出些聲響,「真的喜歡一個人,不僅僅會有霸占他的衝動,還會為了他學會克制。別聽你那些同學胡說。」
耳邊的呼吸聲,移到了頸間,隱隱還混有抽泣的聲音。
「怎麼了?」巒腳步停了下來。
綿搖搖頭,「你別對我這麼好,其實,我寧可你今晚對我做點什麼,欠你的,也算我還了。」
巒釋然吁出一口氣,繼續向前走,「綿,你不欠我什麼。是我欠你一條命,所以,就算你讓我不開心了,也完全不用自責。」
綿不說話了,抽泣依舊,而且越來越重。
不多時,走到門口了,巒遲疑片刻,按響了門鈴。
他想,一個喝得大醉的人,應該沒有自己開門的清醒。
一聲過後,外院的門開了,但蒼沒有出現。
巒背著綿走到樓門前,一搭扶手,發現門是開的。他推開門,正看到蒼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