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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上大學?他哪兒來的那麼多錢投資?」巒又問。
助理表情變得不太自在,有些話含在嘴裡不知當講不當講,巒只好再追了一句:「直說。」
助理乾巴巴地笑了笑,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聽天起的人說,綿身後有個金主,對他挺捨得花錢的。他怎麼胡鬧,金主都慣著。」
巒的筷子停在了半空,頓了好一會兒,最終被無情地扔在了桌上。
助理見狀,也不敢吃了。兩個人草草地走出了餐廳。
他們的車已經被拉走,拿回原廠去修,於是助理打了一輛車送董事長回家。
一路上,看著董事長一直陰沉著臉看向窗外,助理幾度欲言又止,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直到路程過半,助理覺得不得不開口了,「董事長,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我先送您回去?」
巒深呼吸了一次,手指點了兩下說:「不用。送我回公司,還有,讓滔回來加班。」
「啊?這大周末的,滔又是那麼個亂拽的性子,就怕叫不回來。」
助理有點擔憂,巒卻面色不改,「跟他說,我叫他回來的。有要緊事。」
助理聽巒說得決然,便不再多言,趕緊給滔打電話,並做好了對滔軟硬兼施的準備。
沒想到,滔一句廢話都沒有,答了句「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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巒與滔幾乎前後腳回到了公司。巒坐在辦公桌前,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天起的遊戲策劃,和綿長得一模一樣。」
滔眼珠一瞪,明顯被驚到,「我不知道啊。」
巒眯著眼睛打量著滔,他猜滔一定知道些什麼,但是滔此刻的表情實在無辜得很。
不過,巒無心去琢磨這些,他現在只想告訴滔,他想知道什麼。
「這個人不只和綿長得一模一樣,名字也叫綿。今年十七歲。你幫我查一下他的銀行帳號,再查一下,是誰在一直給他的卡上打錢。」
滔眼珠子轉了轉,慢慢悠悠地哦了一聲,有點消極怠工的樣子。
巒有些意外,「怎麼了?你不是也一直在找一個和綿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滔撓撓頭,表情不太自在,和助理談到綿的金主時,表情很相象,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想說什麼?」巒耐著性子問。
滔攤開手,有點擺爛了,「我是想說,這還用查嗎?等著。」
說罷,滔拿出手機一通操作,等手機屏幕放到巒眼前時,巒就看到一張馬塞克圖像,在快速地一點點復原,然後變成了綿的樣子。準確地說,是現在十七歲綿的樣子。
一頭白金色的蓬鬆短髮,一臉稚氣未脫的甜甜笑容。
照片中的他半蹲在輪椅旁,輪椅上坐著一個人,他的手正乖巧地搭在那人腿上。看他目光的方向,應該正與那人相視而笑。
巒的手有一點抖,緩緩移上屏幕。他探出兩指將照片縮小,露出全貌。
是蒼。輪椅上坐著的居然是蒼。
蒼迎著綿的視線,臉上有一種倦倦的溫和的笑意。就算談不上寵溺,但以蒼的性子,能讓蒼露出這種笑容的人,已經微乎其微了。
巒的呼吸凌亂起來,聽得出來他想極力克制,卻有些力不從心。
滔知趣地拿走了手機,不讓巒繼續看了。
「照片哪兒來的?」巒問。
滔聳聳肩,「網上很多。只是出於對非公眾人物的保護,都打了碼。我原本就是想八卦一下,所以做了個技術還原。沒想到會看到——」
滔偷偷掃了巒一眼,不敢往下說了,巒的眼神里有一層殺氣。
空氣死寂了些許時間後,巒簡單地擺了擺手,讓滔離開。滔一聲不吭,趕緊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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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斬神大樓,沒有一個房間裡亮著燈,卻有一個房間裡有人。巒癱在他辦公室的轉椅里,嘗試用黑暗讓自己平靜下來。
蒼,居然是蒼。
蒼在他腦海里最後的定格,還是那場決裂。
這個守護了他若干年的白衣天使,在那一天露出了惡魔的本性。
是蒼,在明知綿不能被機構發現的情況下,把綿推到了機構面前。
是蒼,在明知他與綿不能有身體接觸的情況下,幫他們合二為一。
是蒼,把綿逼到了一個除了死別無它法的境地。
現在,蒼怎麼有臉去面對一個和綿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甚至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綿本人。
巒攥著拳,指尖幾乎陷進肉里,過往的一幕幕伴著他的眼淚開始肆虐。
一年多了,他一直不敢回憶那些事。
離開機構的第一天,他第一時間用自己所有的存款,換了新車,又買了個拎包入住的房,就是覺得他無法面對過去,無法面對與綿有關的任何事物。
而相較之下,作為罪魁禍首的蒼倒坦然得多了,居然可以面對綿本人,還能與綿化敵為友,甚至,很可能不止是「友」。
巒的心鈍疼,有種重物砸上來的感覺。
他拿出手機搜了搜,果然和滔說的一樣,網上帶有蒼和綿合照的小作文很多,大部分都是自媒體。
照片明顯是偷拍的,標題無不是「天才博士戀情終於曝光」之類,只不過蒼本人從沒有回應過。
那些大大小小的文章里,五花八門的描述,看得出來有杜撰的成分。不過看多了,能總結出來它們的共性,那大概率就是共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