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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子綿的腦子已經從剛才的晴天霹靂中恢復了一些,有了基本的邏輯分析。
巒是雌雄同體?也完全看不出來啊。
他把這疑惑全寫在了臉上,急切地詢問著蒼,但蒼卻神情一緩,端起熱茶一邊啜飲,一邊慵懶地說起了別的。
「你知道,有些事情,當反覆的科學數據都無法驗證、無法解釋的時候,人們就可能把它歸結於一種人類無法駕馭的超能力量,像是神秘而古老的大自然詛咒。」
祝子綿被這話題轉得有些暈,他崩緊的身子垮癱了一下,「什麼意思?」
蒼放下茶杯,看神情對接下來的說法也很不屑,「機構認為,奴隸領域無法誕生出女嬰,是大自然對人類反自然科學研究的一種報復。克隆,仿生,人造卵子,以及人造子宮,一步步挑戰著傳統的生育方式,最終被大自然的詛咒懲罰。」
祝子綿愣了些許時間,不可思議地搖起頭,「這是不是太扯了?」
蒼譏誚地聳聳肩,「反正他們是這麼想的,為此,他們將人類分成了貴族和奴隸兩個平行空間,讓貴族膠囊里用最原始的生育方式繁衍後代,儘可能不做任何的人為干預,連試管嬰兒的技術都保留。」
祝子綿翻出貴族膠囊里的記憶,的確,有些女人就是生育不了。醫院對此沒有任何辦法,只是開些中藥讓她們調理身體,但聽說都沒有什麼效果。
也正因如此,像他這種一定要延續的罕見血脈,結婚才必須包辦。因為他必須要娶一個能優生優育的女人。
祝子綿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失了一會兒神。醒過夢時,感覺話題有點跑偏。
「這些,跟巒又有什麼關係?」
蒼嘆了一口氣,「機構認為,在他們數百年的努力下,大自然終於決定給人類一個機會。所以他們把巒視為大自然最珍貴的饋贈,並堅信巒可以培育出一個健康的女嬰。」
祝子綿感覺自己穿越回久遠的王朝時代,看著一群人正在虔誠地求雨,那種荒唐無可復加,也讓他無法品評。他木呆呆地聽蒼繼續講了下去。
回到二十多年前,小時候的巒完全被當成了一個女孩子在養,機構用女孩子的道德操守浸潤巒的日常,當然,對於這份大自然的饋贈,他們也拿出了最高的禮遇。巒因此享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
對於巒成年後的伴侶,他們也不敢馬虎。精心挑選了十個三歲以內的健康男童,給他們植入晶片,也就是所謂的金卡人。
機構用晶片檢測金卡人的身體狀況,並約束金卡人的行為舉止,當然最主要的約束就是性行為。
他們要讓實驗體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卻又要比正常人懂得克制,最終用兩個最乾淨的身體結合,用這種儀式感向大自然表達由衷的誠意。
祝子綿神情有些扭曲,他無法想像掌握著如此高科技的一群高智商人類,居然在用迷信的方法賭一個成功的可能性,何其可笑?!
「然後呢?」祝子綿這三個字里有濃濃的嘲諷,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不管巒曾經被當成什麼樣的人,巒是男人,他不能再確定了。
蒼也露出嘲諷的笑意,說出了綿心裡的猜測。
「雌雄同體隨著成長發育,最終總會有一種性別特徵越來越明顯,另一種性別特徵趨於消失。在巒十歲左右的時候,機構不得不承認,巒的性別是男性。」
祝子綿嗤了一聲,好像總算聽到了一場鬧劇落幕。
可嗤聲剛落,他又覺得不對。如果說這一場鬧劇早在巒十歲左右就結束了,蒼似乎沒有必要和他說這麼多。
果然他剛剛神情有變,還不及問出他的疑惑,蒼已先他一步開了口,「但是——」
蒼驟然嚴肅,看得祝子綿心裡咯噔一下,接著他就聽蒼用難以置信的語氣繼續說了一句話:「巒體內的子宮完好,並機能正常地保留了下來。」
祝子綿倒吸一口氣,同時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心直達發尖,將他完全凍住,一動不能動。
蒼不再說話,似乎在等綿自己緩過來,另一個角度,也是相信綿能通過這一句話,想通很多事。
果不其然,空氣靜默了近五分鐘,綿十分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因為子宮還在,所以,一切還要繼續?」
蒼無力地點點頭,「沒錯。本以為要中止的實驗延續了下來。本來,一切按部就班,就是時間問題而已。但這個實驗誰也沒想到發生了變數。一個是巒的心理疾病,一個——」
蒼頓了頓,目光投向綿,眼底似笑非笑,「你出現了。我想,如果巒一定要完成這場實驗,他寧願那個配合他完成實驗的人,是你。」
祝子綿腦子裡亂作一團,仿佛要被一條條信息撐爆。他胸口堵得慌,忍不住拍著胸口站了起來。背對著蒼面對著牆壁,他的確需要好好緩一緩。
「你敢上我嗎?」
不經意間,他耳邊忽然縹緲地響起巒情濃時說的這句話,此時回味,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管巒內心怎麼想,他都不得不承擔起一個「女人」的義務,哪怕就一次。
可哪怕就一次,祝子綿也能想像到巒的不情不願,甚至是極度排斥。
這份排斥不僅僅是來自於誰上誰下的問題,而是無法逃離命運的屈辱感。
二十多年的實驗體生涯,是束縛巒的牢籠。他努力讓自己比男人還男人,想用一身人夫感將體內的子宮逼到自行消失,可最終命運還是打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