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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子綿沖巒噘起了嘴,知道巒在笑話他,每次鬥志昂揚地做飯,做出來的都是死亡料理。
但他不服啊。而且那是以前。以前他給巒做飯,做的那叫飯,現在再做,做的叫飯嗎?那叫愛情。味道在其次,過程很重要。
想到這裡,他認認真真地說:「其實那天,我之所以去小便利店,就是想買些食材做飯給你吃的。」
車子搖晃了一下,巒看上去如坐針氈。
他不能提那天的事,提起來就心悸,還有強烈的負罪感。
此刻,聽綿說,那天之所以去小便利店,是為了買食材做飯給他吃,那份負罪感更強了。強得他一時沒辦法安心開車,只得停靠在了路邊。
「怎麼了?我做的飯有那麼難吃嗎?瞧把你嚇的。」祝子綿看出了巒的不安,開了個玩笑調節氣氛。
巒倦倦地牽起唇,「為什麼突然想做飯給我吃啊?」
祝子綿有些羞赧地把頭轉到一邊,看向車窗外,支支吾吾地說:「就是覺得應該做飯給你吃啊。那——當人妻的那個,都會做飯吧。」
祝子綿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巒還是聽見了。
「誰說的?」他笑著問。
祝子綿聲音更加含含糊糊,「網上都這麼說。」
巒伸手捏著綿的下巴,讓綿把頭正過來。他看著綿的眼睛故作委屈地問:「你和我在一起,是聽網上說,還是聽我說啊?」
綿垂下眉,不好意思看巒,問:「那你怎麼說呢?」
巒一邊用鼻尖碰了碰綿,一邊爽聲說:「我說啊,你只要養好了胃口,我做什麼都能好好吃,就行了。」
祝子綿抬起頭,假裝生氣地扁起嘴,「那得我讓你做什麼吃,你就做什麼吃。」
巒捏著綿的下巴,稍稍用了點力,捏得綿嘶了一聲。
伴著這聲嘶,巒笑著揶揄:「給個竿子就往上爬,你是猴子啊?」
祝子綿賭氣地仰起頭,「不敢答應啊?」
「我有什麼不敢答應的?說吧,今晚要吃什麼?」巒說著,鬆開了綿,只定睛看著綿那雙轉來轉去,不知打什麼鬼主意的眼睛。
祝子綿的眼睛,此刻看上去確實不懷好意。他舔了下唇,像看到的饕餮。
「我想吃——」長長尾音綿延不絕,與此同時,他的手悄悄地滑向安全帶的鎖扣。
啪的一聲,隨著安全帶彈開,祝子綿像只小豹子撲了上去。
「你!」
話音未落,祝子綿已將巒撲到避無可避,呼吸也在瞬間升溫,灼熱地湧上了巒的臉頰。眼看一個比呼吸還要灼熱的吻即刻就要將二人黏在一起。
但好像滾燙的開水潑在零下四十度的天氣里,瞬間成冰。在一個微乎其微的距離,祝子綿頓住了。
恐懼,一種他從來沒有在巒眼裡看到過的恐懼,刺痛了他。
這恐懼像是一種本能,一種條件反射,讓巒變得完全不像自己,那麼渺小,那麼無助。
即使現在的巒像一匹戰狼,已經有了一打十的強悍,即使面對的僅僅是一隻戰鬥力懸殊的小白兔,這份恐懼還是會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冒出來,無法掩蓋。
當然,事隔多年,巒已經學會把自己偽裝得很好。他只讓這恐懼快速地閃了一下而已。
很快,他便調整好自己,呼出一口氣,看著不再向前靠近的綿打趣:「怎麼了?等我撲回去啊?」
祝子綿眼神飄忽了一陣,此時的他已是興趣索然,但害怕巒發現什麼端倪,忙展顏笑了。
他調皮地伸出兩根手指按在巒的唇上,又湊上去在自己的手指上親了一下。
接著,他笑嘻嘻地說:「沒什麼啦。只是突然想起來,你身上大傷小傷還一堆呢,現在不是時候,等你的傷全好了的。」
巒原本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不太好,好像還下意識地推了綿一下,明顯對綿有所排斥。不過見綿這麼說,還說得這麼嬉笑,他心寬了下來,眼神還因某種渴望閃出了星辰。
「綿,等我的傷好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祝子綿與巒的視線交匯,眼睛裡同樣被映射出了期待的星星點點,「結了婚,是不是你就可以天天摟著我睡了。」
巒眼底的星辰像突起陣風的海面,凌亂了一下。但依舊是一閃而過,他抿起唇,嗯了一聲。聲音有些虛浮。
巒,你在說謊。
祝子綿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他猜巒也不是有意說謊,巒或許也想嘗試,想突破,想抵抗住自己的過激反應,但巒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祝子綿不說破,把頭藏進巒的懷裡,軟語中攜著十分的篤定:「巒,我們會結婚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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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祝子綿醒來的時候,巒已經去上班了。
他摘下護腕,看著新勒出來的淤痕,腦子裡浮現出巒無助地被人束縛在床頭的一幕,心被砸得鈍疼。
那一夜,巒手腕上留下的痕跡一定也還在,只是巒小心地把它們藏起來了。
祝子綿把護腕重新戴好,草草吃了些東西,又去了蒼的診所。
蒼依然在三層咖啡室里,哲也在。兩人就坐在那裡,衣服都沒有換。這讓祝子綿有種錯覺,仿佛他沒離開過,只是做了一個夢,又醒來。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猜出來:蒼和哲肯定是料定了他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