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巒被綿打得靠在車門上,聽綿幾乎就是把自己懟他的話改了改,又懟回來,噗嗤笑出聲,「這句話你憋了半天了吧,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為什麼不把實話說出來?」
「我——」祝子綿卡了殼。
巒在座椅上坐正,輕輕擺弄著方向盤,假裝苦思不解,「對啊。如果你說了實話,我就會說:『難道是我想多了。』然後你就可以說:『那不然呢。你總不會以為,我要借這對情侶耳釘向你表白吧。』瞧,多有面子啊。」
祝子綿蔫了,意識到巒早把他的小伎倆看透。
巒描述的一幕,的確是他原本設想的,他就是想把巒氣他的話再一模一樣還回去。
可這一幕為什麼沒能按計劃出現呢?細想緣由,還不是那些越來越多的吃瓜群眾。
再往細了想,祝子綿發現,根本原因也不是吃瓜群眾,而是:他不想巒當眾難堪。
畢竟巒幫過他太多次,他下不了手。
反正是自己一時於心不忍,結果就成了自己當眾難堪。
祝子綿再一次莫名想起某武俠小說里,女主獻身為男主移毒的情節,他與女主共情了。
憑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啊?不行,好人得有好報,我要補償!
祝子綿咬住後槽牙,直接拐了話題,「我餓了。」
巒神情稍頓,被這急轉彎的話題驚了一下。不過片刻後,他就附合著點點頭,也不想再聊情侶耳釘的事兒了,畢竟他也餓了。
原想著在超市花半小時買些食材就回家的,結果折騰到超市快關門。誰不餓啊?
「回去吃麵吧。」巒說著啟動了車輛。
祝子綿扁起嘴:我陪你演的是求婚大戲,就值一碗麵?想得美。
他盯著車前方,緩慢又機械地搖起頭,嘴上一字一頓:「我要吃大餐。」
瘋了吧?這都幾點了?
巒差點把這話說出來,不過說之前側眸看了綿一眼,把話吞了回去。
綿此刻那表情怎麼說呢?就是你敢說個「不」字,我就敢一哭二鬧三上吊。
巒收回目光,感覺自己又被碰瓷了,很霸道不講理的那種。
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數次之後,忽地狡黠笑了一笑,同時提高了車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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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祝子綿只是表現得很麻煩,內心不過是想讓巒說句軟話,給他個台階下,讓他順順氣。
這話要求也不高,比如:「明天做給你吃啊。」或者:「免你半個月房租,就當請你吃過了。」
都行。
畢竟他也不傻,這都快晚上十點了。大部分餐廳都在十點關門,開著的多是些街邊燒烤,或二十四小時快餐,哪兒來的大餐啊。
但祝子綿沒想到,巒一個字都沒說。而且路過了兩家二十四小時的快餐店,他也沒停車。
這讓祝子綿害怕了。他擔心自己作過頭了,讓巒動了扔他的心思。
「那個,我不想吃大餐了。我想回家。」祝子綿小心地說。
巒裝沒聽見。
祝子綿緊張地搓了搓手指,從兜里掏出僅存的200薪水,「我知道錢不夠,周末我會做家務的。我們的約定還在,你不能反悔把我扔了。」
巒被逗笑了,也像是氣笑的,「你怎麼總覺得我會扔了你啊,我看上去那麼沒安全感嗎?」
祝子綿沒說話,心裡想:你說得對。
這時,車在一棟黑漆漆的建築附近停了下來。
周邊是很繁華的一片商業區,但此刻繁華已落幕,只剩些零零星星的霓虹燈在閃爍。
「我下車打個電話,你在車裡等。」
「別。」祝子綿急忙拉住巒。
他想起那天夜裡,巒把他一個人留在車裡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得他出現幻覺,快嚇死了。
巒與綿對視一眼,猜到了綿在怕什麼。他在綿的手背上拍了兩下,寬慰地笑笑:「給我十分鐘,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聽巒這麼說,祝子綿不好再攔,只把目光鎖在巒身上。
巒確實沒走遠,下車就站在車邊不遠處一直看著綿。同時打著電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十分鐘後,綿突然發覺視野變亮,原來車旁邊的建築亮起了燈。
綿順著燈光,仰頭,仰頭,再仰頭,仰到極限也沒看到樓頂。
這個黑漆漆的建築居然是這片商業區里最高的一棟建築。
巒向綿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下車。
祝子綿卻有點不敢下車了,這劇情於他而言,又脫了軌,他判斷不出走向。
巒只好親自打開車門,把他拉了下來。一直拉著他走進玻璃旋轉門,並跟著迎上來的服務生,走進電梯。
祝子綿木訥地由巒牽著,看到服務生按了八十層。他開始窒息。
他不是沒見過世面,恰恰是見過,所以知道這是家高檔餐廳,價格不菲,那種連窗外景觀也要加進價單里的不菲。
「他們應該已經停止營業了吧。」祝子綿問了句廢話。
巒無所謂地聳聳肩,「沒關係。反正這餐廳是我一個朋友的。」
祝子綿驚愕地吸了一口涼氣,發自肺腑地感覺:他是真不配在巒的通訊錄里。
服務生引著他們來到窗邊的一處方桌落座,偌大的餐廳里十分昏暗,只有這張方桌上的吊燈亮著,照著無暇的餐具閃著晶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