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頁
接下來,哲淡淡地講起一年半他與蒼決裂後的那個晚上。哲想勸蒼住手,但是蒼還是那句話,只要綿敢來,他的手術就一定會做。
於是,在綿計劃要手術的那一天,哲一早趕去研究院,他希望能攔住綿,讓綿主動放棄。
可是,儘管他覺得他去得已經足夠早,還是沒趕上。
等他到的時候,研究院的人告訴他,蒼已經在手術室里了。
手術時間很長,他一直等到天黑,趴在桌子上睡著,蒼才回來。
那時候,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但是蒼卻告訴他,綿沒有死。不過也和死了差不多,失憶了。
是蒼讓綿失憶了。
哲說到這裡,逃開巒的眼神,攪拌起那杯已經涼了的咖啡,不安地繼續:「蒼說,他臨時改變了手術方案,他覺得讓綿失憶離開你,才是你們兩個都能活下來的方法。至於蒼是怎麼讓綿失憶的,我不知道。」
巒把眼神收回,隨意看向一個角落,他聽出來,哲知道的很有限。機構刻意把綿在機構的事情都隱藏了。
這也不奇怪,哲只是機構招編的心理醫生,與他無關的事情,機構不會讓他知道。
顯然蒼也服從了機構的安排,沒有私下告訴哲更多。
不過,是蒼讓綿失憶這一點,巒並不懷疑。
當初蒼就說過,每年奴隸領域都會有一些奴隸被清除記憶後,送到貴族膠囊里,所以這套失憶技術,蒼駕輕就熟。
只是蒼是受命於機構這麼做的,還是他私心這麼做的,他不知道。但這些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然後呢?他們兩個——在一起了嗎?」巒的聲音因為內心煎熬變得混亂。
哲不停轉著手裡那杯咖啡,似乎內心也很煎熬,每個字說得都很難。
「巒,我不知道。我只能從心理學角度幫你分析,很有這個可能。」
哲頓了頓,鬆開了那杯可憐的咖啡,將兩手握在一起用力緊了緊,儘可能專業地說:「你想像一下,綿一睜眼,他的記憶一片空白,第一個走進他視野的人就是蒼。而且那時候,綿進行完手術,身體十分虛弱,是蒼24小時日夜守著,盡心盡力地在照顧他。綿對蒼產生依戀,甚至是愛戀,都不無可能。」
巒身體動了動,有種如坐針氈的即視感,最終他還是不舒服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哲旁邊。
「那——蒼對綿呢?」巒又問,聲音和語氣里充滿了破碎感。
哲低著頭,再度將握著的兩手用力緊了緊,「巒,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在綿身體好一些了以後,蒼拆除了身體裡的晶片。你也知道,拆除晶片後身體會很弱。那段時間,也是綿一直陪著蒼。怎麼說呢?兩個人幾乎相依為命了一年的時間。我想,不管蒼會不會愛上綿,只要綿不主動離開蒼,蒼就不會主動離開綿。」
巒聽明白了似的,不停點起頭,只是頭點得節奏十分混亂,好像身體哪一部分很疼,疼得他沒有辦法正常動作。
突然,他拿起哲的那杯冷咖啡一飲而盡。然後便轉身向屋外走去。
哲緊張地站起,將他叫住,「巒!我知道你放不下綿。但是你要清楚,現在你對於綿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我希望你不要操之過急。」
巒停在門邊,背對著哲,聽哲把話說完,之後,他慢悠悠地轉過身,耐人尋味地問:「『操』之過急,你想提醒我什麼?」
巒把重音放在了「操」字上,聽得哲一愣。
反應過來後,哲的表情扭曲,有些不好描述,「巒,我不是那個意思。」
巒臉色忽地一沉,咬著牙說:「可我是這個意思!」
說完,咣的一聲巨大門響,巒衝出了哲的辦公室。
「巒!」哲驚叫出聲,但衝到門邊,已然看不到巒的身影,他知道現在的巒他攔不住。
於是,他趕緊沖回辦公桌,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蒼,你在哪兒?綿可能會出事。」
-
巒的新車拿去修了,今天,巒開的是從前那輛車。車內後視鏡上還掛著那個裝有耳釘的空心瓶,巒看著那瓶子晃了幾晃,腦子裡全是綿從前的音容笑貌。
他的視線又掃到副駕上,曾經,他的綿就坐在這裡,脫掉所有的衣服主動貼上來,像蛇一樣纏得他快要窒息。
那些讓他血脈噴張的畫面,此刻讓他的妒火滔天。他絕不能容忍他的綿對別人做同樣的事。
巒一邊開車,一邊給滔打了電話,「能不能查出來,綿現在住在哪兒?」
滔像是熬了一宿剛睡不久,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還不及開口說一個字,就聽董事長暴怒:「我在問你話!」
這一聲把滔一下子吼清醒了,嘴上支支吾吾地說著「等一下」,幾秒後,就發了個地址過來。
「查得好一會兒呢,不過董事長著急,可以先去這個地址看看。這是蒼博士一年前剛買的房。我猜這房就是給他的小男友買的。」
巒直接將地址粘貼設置了導航,順便揶揄了一句:「你對蒼博士查得挺透啊。」
滔尷尬地笑了幾聲,「蒼博士好歹也是個有大量粉絲的名人嘛,我閒著沒事就喜歡淘點名人的小隱私,手頭緊的時候,就跟狗仔換點錢花。說到這兒——」
滔的語氣又開始討打了,「我這條消息,董事長給不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