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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私自跑出去, 內侍僕從是該受處置的。
但呂仁義這麼特地點了一嘴,杜菀姝覺得不太妙。
三言兩語,呂仁義就將二人帶到了聖人前。
皇后見杜菀姝與劉朝爾到了,乾脆起身上前。她身後,平康公主不情不願地跟了過來。
「禮就免了。」
許皇后抬了抬手, 省去了二人的虛禮,徑直看向杜菀姝:「聽聞阿魚很喜歡你。」
杜菀姝身形微頓, 抬起頭來。
當今聖人姓許, 是金陵大家的後代。她也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可雍容之下, 艷麗容顏難掩疲憊之色。
「不過與殿下單獨待了一會,」杜菀姝回道,「說不上喜歡不喜歡的。」
「不用同我客氣。」皇后淡淡開口,「阿魚從未親近過他人,能和她相處大半日,還能約著一起起碼,杜家娘子,你還是第一個。」
杜菀姝:「這是三娘的福氣。」
「那明日就去騎馬吧。」
皇后對著身後擺了擺手,侍奉的內侍趕忙上前。她側了側頭,叮囑道:「這就去寫遞給各家的帖子,就說明日同我去別苑的馬場,記得提點幾句,叫程家與高家,還有我家的夫人都親自去。」
說完,許皇后又看向劉朝爾:「明日一日,可能教會阿魚?」
劉朝爾剛想開口,杜菀姝朝她看了一眼。
兩個人認識多年,早就養成了十足的默契。哪怕杜菀姝沒說任何話、甚至僅是看似隨意地瞥過目光,劉朝爾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不叫她直言。
「這……」劉朝爾為數不多的求生欲冒了出來,委婉道,「得看情況。」
「什麼意思?」
皇后蹙眉:「你的意思是阿魚蠢笨,學不會?」
誰也沒這麼說呀。
要教人的還沒嫌棄學生的,當母親的先想到這一層面了。何況,一名八歲的孩童,一日學不會騎馬,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杜菀姝頓時明白呂仁義為何要這麼提點一句。
許皇后太急了。
民間傳聞,都能說出公主痴傻來。她貴為一國之母,又是平康的媽媽,自然心里著急。
難得平康公主能對某個人表現出親近、主動要求去學騎馬,皇后自然是想要所有人都去看,看她女兒一日就掌握了騎術,是名難得的天才。
「聖人,朝爾並非這個意思。」杜菀姝鼓起勇氣,插()入話題,「容三娘冒昧,明日若諸多女眷都去馬場,約莫多少人?」
許皇后看了一眼身後的內侍。
內侍會意回答:「回雲夫人,排場不大,連各家女眷,帶僕從侍人七八十人也是有的。」
「這、這麼多人?」
杜菀姝立刻做出驚訝狀態:「我,我……」
她本就生得我見猶憐,纖細白皙的面龐浮現出惶惶色彩,哪怕是名女人也不免心軟幾分。許皇后心中不悅,也是冷淡地頷首:「你若有難處,就直說。」
「聖人容稟。」杜菀姝低下頭,一副忐忑模樣,「三娘,三娘就是想到了小時候學騎馬的事情。那時三娘也不過八、九歲,旁邊有二哥和……惠王看著,二哥本是好意,怕我出事,可他盯得越緊,三娘就越緊張。越緊張,便越控不好馬,一下子馬就驚了。」
話到最後,杜菀姝轉向劉朝爾。
「還是朝爾救下三娘,於三娘有救命之恩呢。」
劉朝爾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
她平日不是練武就是馴馬,哪裡有這般心思。只是劉朝爾信任杜菀姝,甭管她說了什麼,想也不想,順著就接了下去。
「你二哥真是沒數,」數年過去,提起來劉朝爾還是埋怨起來,「你要不緊張,馬也不會驚。這要是墜了馬,摔斷腿都是輕的,還有折了脖子的!」
呃……好像這話不能當著聖人面說。
見皇后臉色不好看,劉朝爾趕忙補了一句:「卑職當年能制住驚馬,今日也能。卑職定然會護公主周全。」
「你說什麼呢,」杜菀姝接道,「殿下可比三娘靈巧聰慧的多。三娘怕的是,又、又跟兒時一樣,瞧的人多了,拖累殿下和朝爾。聖、聖人在上,三娘惶恐,能不能……就聖人陪同殿下,別叫各大家的女眷同去?」
皇后陷入沉默。
她也不傻,兩個剛及笄的娘子演來演去,不就是拐彎抹角提醒她:去的人多,怕平康出岔子。
想的倒挺好,要她陪著平康一人騎馬——那堂堂皇后出宮田獵,又不是來看孩子的。
許皇后覺得分外心累。
平康兩歲時,許皇后就因她不曾開口言語,問遍了宮中太醫。他們都說平康的嗓子沒問題,只是不想開口。
到了三歲、四歲,許皇后慌了,也怕。
怕她這輩子不開口,怕她乖僻的性子不招官家喜歡,更怕這宮裡宮外,這天下人指著她的脊梁骨說,看看從你許佳寧肚子裡爬出來的種,竟然是個怪胎。
八年來,皇后用盡了方式和手段。
可平康從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對她、對官家,也不太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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