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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魚:「走。」
她緊跟著邁開步子。
烏眼一見,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皇帝微服私訪是一回事,直接上船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水上地勢不便,萬一出事——
但他也沒那個能耐拒絕皇帝的命令,尤其是當今官家的脾性和先皇完全不一樣。
烏眼只得對著幾名部下連打手勢,硬著頭皮跟上。
他拼命安慰自己:官家可是師承雲萬里,還親自去打過仗,約莫不會出事的。
而陸魚可沒想這麼多。
在最後關頭登上甲板,船隻徐徐離岸。
坐在遠處,陸魚才瞧見李義早就在船尾等待,管事的懷裡還抱著一名看上去不過三四歲大的小小娘子。
小小娘子見了爹娘就不住掙扎,一雙小手朝著雲萬里張開:「爹,看海!」
三歲大的小小娘子還分不清湖海,只是見水多就興奮不已。
但——
雲萬里木著一張臉:「危險。」
杜菀姝哭笑不得:「有護欄呢,你抱著她去瞧瞧又如何?」
雲萬里乾脆就不說話了,這麼高挑的個子杵在船尾,其中僵硬分外明顯。
「罷了,」杜菀姝覺得好笑,「這邊人多,管事帶阿澹去船頭看看吧。」
「是。」
阿澹?是叫這個名字麼。
陸魚眼見著李義抱著阿澹朝船頭走來。三歲的小小娘子,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到了船頭,她看見不同的環境與人,頓時就對湖面不感興趣,反而掙扎著下地。
李義也不拘著她,就將阿澹放下來。
小小娘子年紀不大,手腳卻是分外麻利。她一路撒丫子狂奔,利利索索地就跑到陸魚面前。
身後的李義追了幾步,瞧見陸魚,驀然愣在原地。
陸魚面無表情地朝著他點了點頭,而後低頭看向阿澹。
小小娘子也不認生,她瞪著一雙與杜菀姝如出一轍的杏眼,打量了陸魚一遍,而後視線落在她腰際的鳥形玉佩上。
「啊。」
阿澹出言:「小鳥!」
陸魚歪了歪頭:「你想要?」
阿澹無聲點頭。
陸魚:「喊你阿娘買去。」
阿澹:「……」
三歲的小小娘子,只是對漂亮的玉佩感興趣,倒也沒真的哭鬧想要。但她還是頭一次聽到旁人這般不客氣,不僅不傷心難過,反而更來了興致。
「你的也是阿娘買的嗎?」阿澹問。
李義猛然心驚,誰都知道當今官家的母親……
「無妨。」陸魚飛快地看了一眼李義,淡淡出言。
而後她又轉向阿澹,一雙鳳眼裡流露出不可察覺的笑意:「不是,但你阿娘當年就是這麼送我東西的。」
阿澹:「哎?」
言談之間,杜菀姝與雲萬里也走到船頭來。
同樣看到陸魚,二人也是大吃一驚。
反倒是陸魚,全然不像是與故人數年未見的模樣,自然而然問杜菀姝:「阿澹,她全名叫什麼?」
杜菀姝回神,揚起溫婉笑容。
「雲澹雅。」她回答。
好個【】,倒是符合夫婦二人的秉性。
陸魚頷首,三人之間陷入沉默。
許久未見,如今重逢,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離別時她還是個剛及笄的公主,如今經歷了繼位紛爭,又在這把龍椅上坐穩,陸魚的心態完全不再是過去的模樣。
她多少明白了陸暉為何總是不順心,也明白了陸昭為何憂思憂慮,更是理解昔年不讓她親手殺了生父的緣由。
但——
陸魚抬頭。
初夏的暖陽溫和,映照到湖面碧波蕩漾。微風吹拂到遊船上,眼前的杜菀姝好似與竹林初見時沒有任何區別。
「我明白……小叔最後那句話了。」陸魚驀然出言。
「什麼?」杜菀姝訝然,她的小叔,自然是陸昭。
陸魚卻只是搖了搖頭。
陸昭臨終前問她,若是當年賜婚一事,同皇兄討個說法,會不會一切全然不同?陸魚思忖許久,才意識到他問的是將杜菀姝賜婚給雲萬里的事。
當年的陸魚只有八歲,更不知宮外事,自然無從得知陸昭的想法。
她本以為是陸昭還喜歡杜菀姝。
直至現在,陸魚才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在延歲山別苑,她逃出行宮,沒進竹林,而去了馬場。碰不見杜菀姝,會不會全然不同?
若在北狄打來時,她沒有跑出寢宮,母親與呂仁義不會死,是否現在又是另外一條道路。
終究會有遺憾的。
陸魚理解先皇,可她看著杜菀姝與雲萬里依偎在一處,靜靜等著自己開口,又恍然覺得現在很好。
走哪條路,都不會比現在更好。
「沒什麼。」
陸魚長舒口氣,滿意地起身。
她到底是將腰際的玉佩取下來,送給了雲澹雅——不過是出門隨意佩戴的罷了,為了掩人耳目,這玉佩甚至都不是皇家的用料。
「你們得空去看看劉朝爾,」陸魚說,「她生氣著呢,大婚都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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