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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前幾年他剛從燕州調回來,在郊外的馬場碰見,以為我就是到馬場遊玩的嬌貴娘子呢,」劉朝爾說到最後,又不免拉長了音調,「非得過來管我幾句,說什么女兒家這般騎馬很是危險,我心說你又打哪兒來的,還敢來指點我?」
說起過往,劉朝爾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她勾起璀璨笑顏,怕是連自己都沒注意到。
「我瞧他和幾名武官去練習騎射,乾脆也跟上去,趁著蕭大將軍瞄準靶子的時候,先一步拉弓,把他的靶子一個一個全射了下來。」
劉朝爾看向蕭淵:「咱們蕭大將軍這才服了!」
「姑奶奶,別說了行嗎,」蕭淵被戳破往事,訕訕摸了摸鼻子,「給你收拾這麼多爛攤子,都不夠封你嘴的。」
「我就要說。」劉朝爾不饒人。
「得虧雲大哥沒點你去獵熊呢,」蕭淵還擊道,「你這張嘴,馬熊見了你都得被煩跑了。」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茬,劉朝爾總算是想起來了。
昨日她尋思著雲萬里主動請纓,怕是缺人手,自告奮勇走向前,沒想到他看也不看,竟然把她忽視過去了。
想起來之後,劉朝爾又來了火氣。
她怒氣沖沖轉身,昂起頭看向雲萬里:「我說你——」
一旁的雲萬里冷淡轉身。
直至他邁開腿,走出去三四步,杜菀姝的笑意驀然僵在了臉上。
雲萬里背對著三人,闔了闔眼,煩躁地吐出一口濁氣。
昨夜的事情,搞得他心里一團亂麻。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杜菀姝了:她想靠近,卻又害怕他。想到杜菀姝那怯生生的模樣,還有髮油的香味和後頸的髮鬢,雲萬里就覺得心里又疼又癢。
像是肺腑里爬進了小蟲,吸著他的血成長,如今又要突破他的胸腔。憋得雲萬里那叫一個渾身難受。
天還沒亮,他就離開了竹樓。
雲萬里沒想到今天會被劉朝爾和蕭淵攔住去路。
三個人在他面前嘰嘰喳喳,雲萬里幾欲開口,卻完全插不上嘴。明明說的是劉朝爾和蕭淵的事,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杜菀姝身上。
她笑的是那麼開心。
他知道杜菀姝是在為友人高興。可一想到她才剛認識蕭淵,就能笑的這麼開懷,雲萬里就覺得右臉的傷疤又開始發燙。
她看向他,不是哀傷,就是難過,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夜裡顫抖、驚恐的秀美姑娘,現在一雙杏眼笑中還帶著光芒。與她成婚也有月余,雲萬里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杜菀姝笑起來,雙頰上是有淺淺梨渦的。
雲萬里越想越心煩,只覺得自己站在三人面前無比多餘,乾脆就決定轉身離開。
「他什麼意思呀?!」
眼睜睜看著雲萬里走遠,劉朝爾的火氣順利轉移目標:「我還沒找他算帳呢,他拉著臉給誰看?」
杜菀姝不自覺地攥緊了袖子。
自打白日見到雲萬里,他是一句話都沒同她說。現在當著劉朝爾和蕭淵的面,直接甩下她轉身就走。
饒是杜菀姝知曉他心情不好,也是心涼了半分。
她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你理他干什麼,」劉朝爾反應過來,「走,三娘,我陪你回去。」
說著劉朝爾就要去牽杜菀姝的手,還是蕭淵眼明手快,拉了劉朝爾一把。
「人家兩口子的事情,」蕭淵大抵是看出來雲萬里與杜菀姝產生了齟齬,拼命給劉朝爾使眼色,「你湊什麼熱鬧。」
「我……」
劉朝爾聯想起白日的事情,腦瓜子終於轉了過來。
這恐怕不是呂仁義說的,夫妻之間的私事了吧?他們兩個,這分明就是鬧了矛盾。
杜菀姝顧不得別的,匆忙與劉朝爾、蕭淵告別,拎著裙擺追上去。
她小跑幾步,終於在竹林的入口追上了雲萬里。
「夫君,」杜菀姝揚聲道,「勞煩夫君等等我。」
遠處的雲萬里頓了頓。
他遲疑了片刻,腳下的步伐儘管放緩了,卻沒有停,更是沒回過頭,只留了個寬闊的脊背給杜菀姝。
杜菀姝一宿沒睡好,又大白日沒與雲萬里相見。壓下去的話和委屈,瞬間翻湧過來。
她做錯什麼了?
成婚之後,杜菀姝自詡毫無過錯:她努力做好一名妻子,向他示好、去接近他,甚至去理解他。而雲萬里總是……總是摸不透的樣子。
平日他話不多,但也算客氣,對待杜菀姝並不如外界說的武人那般粗暴。
可,可每當杜菀姝離得太近,他總是會生氣。
杜菀姝想不明白。
她已經盡力了,可若雲萬里一心想要把她推開,想要轉身逃走,杜菀姝又有什麼辦法?
再好脾氣的人,被甩個硬邦邦的後背,也會惱的。
是他不想要杜菀姝處心積慮討好,是他不樂意與她好聲好氣的交流。既然如此,杜菀姝也不奉陪了。
凝望著他的背影,杜菀姝乾脆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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