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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她到底什麼樣,眼前人知曉就好。
杜菀姝站在紙傘之下,靜等雲萬里擦拭掉額頭薄汗。觸及到男人額角的傷疤,杜菀姝無比自然:「天這般熱,還戴什麼斗笠?」
「若不戴斗笠,我一進茶館就會走漏風聲。」
雲萬里折好帕子,微擰眉頭:「很麻煩。」
見他滿臉不耐煩,杜菀姝含著淡淡笑意:「誰叫夫君顯眼來著?」
如今他臉上的傷疤,倒成了那沙場上的旗幟,不用自報家門,走到哪都有人認出來。
杜菀姝只是隨意玩笑,卻叫雲萬里抬了抬眉梢。
他面無表情看向眼前天上人般的娘子,直接出言:「現在你可以同我和離,去做他的皇后。」
這般話卻讓杜菀姝頓了頓,到底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輕柔笑聲猶如鶯啼婉轉,她自覺笑到失態,不敢再抬頭,只是看向雲萬里的窄腰,忍著笑聲開口:「說是雲遊,可夫君倒是一路沒閒著。」
她伸手,柔軟指尖勾住男人的衣角。
「都忙瘦了,」杜菀姝說,「來年的冬衣要重做呢。」
杜菀姝邁開輕盈步子,頭頂的紙傘從未離開過。
雲萬里跟在身畔,見她滿不在乎的模樣,也是不著痕跡地勾起了嘴角。
金陵街道人頭攢動,夫婦二人融入其中,叫從茶館中跟出來的看客再也尋不到身影。
第56章
昭德三年, 官家病重。
他下令召雲萬里與杜菀姝回歸,卻只等來一封長信。
不知信中所寫何事,當今皇帝最終撤回詔令, 轉而將遠在肅州的劉朝爾與蕭淵調回開封。
燕州蕭家的郎君看上肅州劉家的娘子, 本是一樁美談。但劉朝爾寧做上馬殺敵的煞星, 也不願意做他人的後宅婦, 蕭家又不可能真的應允蕭淵入贅, 二人的婚事一拖再拖。
終於, 在陸昭將京中兵符分別交給二人後, 他們之間的阻礙也消失殆盡。
年末, 陸昭在龍榻上一睡不起, 號德武帝。
遺詔命陸魚上位,朝中大震——大雍數代以來, 從未有過女子稱帝。
但在劉朝爾和蕭淵二位將軍的護衛下,饒是各方心懷鬼胎, 陸魚也算是有驚無險上位,完成了權利過度。
又三年, 劉朝爾與蕭淵大婚,給杜菀姝與雲萬里寫了信,他們還是沒回來。
後西戎再犯肅州,劉武威將軍將其攔在關外,並接回了數年前帶兵馬出關的紀子彥回京。故人歸來, 陸魚請杜菀姝夫婦二人回來敘舊,二人還是以長信推脫。
饒是陸魚也不免心想, 和二人好狠的心。
拋下京城的所有人, 就這麼不再回頭了麼?
最終是杜文鈞出了主意。
杜家大郎君看出官家所想,上書陳情說, 家父在福州多年,如今年事已高,福州氣候潮濕,實在是不適合養老。希望官家能將家父接回京中頤養天年。
如此,陸魚派專人將杜守甫請回開封,杜菀姝與雲萬里才慢吞吞地從江南折返。
直至二人回京,陸魚才明白過來他們為什麼不願回來。
彈劾雲萬里的摺子多如牛毛,各個要陸魚清算他曾經殺死陸暉的舊帳。話說的也是堂而皇之:此人殺了先皇,身為先皇之女,合該為先皇報仇。
陸魚心想,她還因為沒親手殺了陸暉給雲萬里置氣許久呢,說出來不嚇死這群文人士子。
罵雲萬里的多了,連催她抓緊填充後宮孕育繼承人的都少了。
她樂得清閒,心底怨氣也少了三分,連夫婦二人歸來後沒第一時間進宮看望她都不怎麼在意。
不來見她,她可以去見他們。
陸魚找了個日子好的時間,問了探查司行蹤,就帶著暗衛換上衣裳出宮。
烏眼說,他們去城郊遊船了。
初夏的湖邊人頭攢動,可陸魚耳目聰明,大老遠就在湖邊碼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數年沒見,二人幾乎沒什麼變化。
雲萬里還是那身玄色衣衫,大夏天的,也不嫌熱。他打著紙傘,傘面卻大半都擋在杜菀姝頭頂,白傘配白衣,她還是如她們初見時那般清麗文雅,好似天上人。
如此並肩而立,倒是很搭配,像那話本里的眷侶。
只是他們說的話卻和天上人毫無關系了。
「遊船而已,又不是打仗,」杜菀姝忍俊不禁,「這船這麼大,行駛起來如平地一般,還能比騎馬能難麼?」
「……萬一翻了該如何。」雲萬里沉聲道。
陸魚聞言挑眉。
她身畔的烏眼輕咳了好幾聲才叫笑意壓下去,低聲解釋:「那個,雲大哥他不會水。」
陸魚:「……」
還有他雲萬里不會的東西呢。
遠處的二人如拉鋸般,杜菀姝耐心勸了許久,勸到周遭遊客均是登了船,船上負責送茶的夥計好心提醒:「夫人、老爺,馬上就走了,快上來吧!」
只見杜菀姝秀美一擰,無比果斷地抓住了雲萬里的衣袖:「你女兒可在船上,你上還是不上?」
女兒?
當今官家的眉梢挑得更高了。
雲萬里左右無法,人高馬大一名武人,竟是被纖細嬌弱的夫人這麼拉拉扯扯推搡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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