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那三娘就不懂了,」杜菀姝故作訝異,「這最好的徽墨,不都是御墨麼?外頭的徽墨再好,還能趕上宮中的好?」
「呂伴伴可是親口說了,」呂仁義回道,「說這龍涎香,連他都沒聽說過呢。」
「魏掌柜,三娘可拿起來看看?」杜菀姝問,「我隔著帕子,小心著點。」
「夫人請。」
魏掌柜准許了,杜菀姝才抽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將玉匣子裡的墨取了出來。
她左瞧瞧、右看看,覺得這塊「龍涎墨」,和平時的徽墨也沒什麼區別。要說品質,還沒父親收藏的那塊好呢。
要說不一樣的,就是那不同尋常的土香。
既然都叫龍涎墨了……
杜菀姝把墨放回玉匣子裡,看向呂仁義。
「還得多謝呂中貴人為我婚事操持,」她說,「中貴人於三娘也不是外人,有些話,三娘就直說了,還望中貴人不要責怪。」
呂仁義挑了挑眉梢。
話說到這份上,呂仁義也把杜菀姝想說的話猜出了個大概。
他背著手,面色微微不悅,帶著慍色開口:「夫人都說了,咱不是外人,直說就是。」
「三娘雖沒見過宮中御墨,但也是見父親用過徽墨的,」杜菀姝搖頭,「這龍涎墨……連杜家的用墨都比不上,更遑論宮中的?」
呂仁義知道杜菀姝不會說好話,卻也沒想到這麼幹脆。
他愣了愣,低頭看向魏掌柜寶貝的墨:「這——」
杜菀姝:「要說這墨不同尋常之處,就是貴重徽墨,往往以麝香作為調香,這墨名為龍涎,用的應是龍涎香。可三娘覺得,這宮裡也不是用不上龍涎香,縱使中貴人把這墨買回去,呂伴伴見了,怕也不會高興到哪兒去。」
這方面,杜菀姝沒必要同呂仁義說謊。
若是睜著眼說瞎話,事後敗露了,倒霉的還不是她自己?
再傻的人也不會這般上趕著給自己招惹麻煩的。
因而呂仁義聽了,一行冷汗就落了下來。
現下已不是買不買的問題了——買回去了,招惹乾爹不快,他不是還得完蛋!
「三娘有一言,中貴人聽聽看如何?」杜菀姝見呂仁義神色凝重,不由得放緩了聲音。
「夫人請講。」呂仁義趕忙開口。
「這龍涎墨,中貴人還是不帶回去為好,」她說,「但墨不帶回去,可以把方子帶回去。叫最頂尖的工匠把麝香換成龍涎香,到時候再贈予呂伴伴,可不是買回去的,是中貴人命人親自為伴伴製作的,說出去,不更好聽?」
這話,要是換任何一個懂墨的,都不用杜菀姝來說。
她在樓下時,聽宦官說呂仁義到宮外購墨,已然推測出是這般結果。
天底下的工匠,最好的、最拔尖的,哪一行不是為皇家做活?要是宮外的墨真的比宮中還好,還能讓呂梁拿到手,那做御墨的匠人也別想活了。
呂仁義與魏掌柜僵持許久,定然是不懂這行。
差人去做龍涎墨,證明呂仁義掛在心上了,誠意擺在這兒呢。
到時候,就算龍涎墨還是不如麝墨,呂梁也不好再說什麼。
呂仁義思量半晌,覺得是這個理。
他又看了一眼玉匣子裡的墨,訕訕摸了摸袖子:「夫人這提議不錯。這墨,甭管好不好,要是呂伴伴知曉我是奪人所愛,肯定又要怪罪我。」
說得好聽,跟剛才一臉刻薄,分明打算強買強賣的不是他一樣。
不過,杜菀姝也不打算與他計較到底,低了低頭:「中貴人謬讚,若是無事,三娘就先下樓購置用品了。」
魏掌柜也是擦了一腦門的汗:「我來送夫人。」
餘下的事,就讓掌柜自己處理吧。
杜菀姝回到一樓,觀星已買好筆墨。她又在坊內轉了轉,買了幾本話本,才磨磨蹭蹭離開了書坊。
只是杜菀姝沒想到,她跨過門檻,就看到自己的馬車邊,呂仁義沒走。
「三娘子。」
見杜菀姝出來了,呂仁義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開口親切,竟是連夫人都不喊了。
「還得多謝三娘子提點,」他鞠著笑容開口,「也是我心急了,唉!」
「中貴人拳拳之心,人之常情。」
杜菀姝說完,頓了頓:「不知中貴人還有何事……可是三娘能幫得上的?」
「沒什麼大事。」呂仁義擺了擺手,「只是突然想到,先前去觀禮,覺得雲家那院子屬實小了些,三娘子新嫁過去,還住得慣麼?」
這,這是什麼意思?
杜菀姝不免心生幾分警惕。
「回中貴人,小是小了點,但夫君待我很好,」她謹慎出言,「屋子小,可人心近了,也是好事。」
「好。」
呂仁義聞言,面上的笑意真切了些:「雲正使……容貌吃了虧,但人確實不壞。」
說完,他又清了清嗓子。
「屋子是小了些,」呂仁義意味深長道,「宮中伴伴掛念著你倆呢,回宮之後,我得同伴伴好好說道說道。」
杜菀姝猛然一驚。
…………
……
回去的路上,杜菀姝那叫一個魂不守舍。
與呂梁說道屋子大小做什麼?
雲萬里購置的宅邸,確實小,手中稍微有點錢的商人富戶,都要購置大宅子的。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