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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疼。
原來母親說的是真的。
刺疼逼得杜菀姝眼角泛起淚水,她吸了口氣,叫方才放了狠話的雲萬里瞬間後悔。
他想離開,反倒是杜菀姝圈著男人的脖頸,拼命搖頭。
如鶯啼般婉轉的聲線帶著幾分哽咽,她淚眼婆娑地抬起眼:「你不要走。」
雲萬里的心都要隨著那月光一起融化。
慢慢的,疼痛漸漸化開。
月光之間,低低的啜泣猶在,卻拐向另外一番滋味。
肅州的夜很冷,雲萬里的額角卻覆上一層薄薄的汗水。他緊緊抱著她,杜菀姝的指尖如蝶般落在他的右臉,爬至那處傷疤。
他還是想躲開。
想要側過頭,想要將那藏匿起來,連帶著結實的身軀都微微緊繃,好似還是不願意以此面對她。
但杜菀姝卻是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雲萬里不敢抬頭。
他只覺得早已癒合的傷疤疼至鑽心,夜裡杜菀姝的嘴唇微涼,可雲萬里覺得竟是比那火鹼還要滾燙。
月光隨著二人顛簸搖曳。
待到停歇時,杜菀姝重新爬回雲萬里的懷裡。
氣息還未冷靜,她側臉貼著他的胸口,聆聽著男人同樣混亂的心跳。
雲萬里的手落在杜菀姝的後頸,生著繭子的指腹摩()挲著她的皮膚:「還疼麼?」
杜菀姝把頭低下去,拼命搖頭。
原來……母親說的是真的,話本里寫的,也是真的。
起初是有些疼,可很快杜菀姝就顧不得疼了。直到現在,她還覺得心跳得飛快,耳畔還挺聽見砰砰響聲。
熱的喘不過氣來。
雲萬里見她不說話,卻是誤會了。
她全程含著淚,他都看著呢。攬著杜菀姝,雲萬里愧疚得不行:「是我沒顧及你,往後就不——」
杜菀姝趕忙抬手,堵住了他的嘴。
要說什麼不再來的話,真能急死她。
迎上雲萬里小心的視線,杜菀姝既氣惱,又不免品嘗到幾分甜意,連帶著白皙面孔浮現出淡淡笑容。
見她笑了,雲萬里反而困惑。
向來沉著的臉上,流露出幾不可查的探究。
還是不明白嗎。
杜菀姝撐著他的胸口,微微起身,向上湊到了他的耳畔。
食髓知味的小鳥,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貪婪道:「我還要。」
…………
……
如此糾纏,直至天亮。
杜菀姝還在睡著,雲萬里已穿好衣衫,走出軍帳。
紀子彥早在軍營外等待,二人直奔武威大牢。
雖說是將勃爾斤關押在此處,但他到底是敵方首將,又是西戎貴族,還是好吃好喝、棉被褥子伺候著。
當然勃爾斤也不好過。
他雖沒受傷,但直接被六尺戟刀撂下馬,也是摔脫臼的胳膊。
在牢里呆了一夜,等到了中午頭,雲萬里才不急不緩姍姍來遲。
而勃爾斤早就急了。
偏生他還不能展現出來,以免露怯。只是繃著一張英武面容,牢牢盯著雲萬里的臉。
「既是敗了,我沒什麼可說的。」
勃爾斤說:「但你不殺我,什麼意思?」
第47章
雲萬里還在肅州時, 察哈爾部當權的還是老汗王,手底下的長子次子都是驍勇猛將。他不僅掌握線報,甚至與之交過手。
但勃爾斤不一樣了。雲萬里走的時候, 他才十五歲。
眼前的小王子, 說的竟然是漢話——口音很重, 但勉強能稱作流利, 受過一定的漢人教育。
一打照面, 雲萬里心中大概有了計較。
他側了側頭, 紀子彥立刻會意, 吩咐獄卒開門。
人高馬大的武人, 親自拎著一罈子酒走進牢房, 也不顧濕冷與髒,直接席地盤坐, 舉起手中酒罈。
勃爾斤挑了挑眉,將酒碗遞了過去。
兩個人、兩碗酒, 凜冽液體舉杯入喉,勃爾斤擦了擦嘴, 看向眼前的男人。
西戎王子的視線在雲萬里右臉的傷疤停了一停,不由得感嘆:「飛雲名不虛傳,我心服口服。可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站在後面的紀子彥失笑出聲:「不殺你,若放你走呢?」
勃爾斤懶洋洋抬眼:「你又是什麼東西?」
雲萬裡面無表情:「這是我帳中主簿,放尊敬點。」
本看紀子彥弱不禁風, 勃爾斤沒放在眼裡。但一說是主簿,他想起來大雍的軍營中不設軍師, 有的只是管理文書帳目、辦理瑣碎事務的文官。說起來, 也和軍師差不多。
草原來的青年看似粗獷,但好似對讀書人有一種莫名的敬畏。
被雲萬里冷言一句, 他不僅不惱怒,反而訕訕地摸了一下鼻子。
「酒也喝了。」
勃爾斤轉移話題:「飛雲有話直說。」
雲萬里開口:「派你來肅州的,是你長兄,你該明白他的意思。」
勃爾斤只是倒酒,沒有搭腔。
「汗王死後,察哈爾部陷入內鬥,」雲萬里繼續道,「怕肅州趁亂發兵,索性先發制人,是麼?」
「誰知道王金旭是個窩囊廢,」勃爾斤冷笑一聲,「換做是你,定然不會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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