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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魚瞥見了地面上的紅袍一角,泡進那同色的血污里。
「是陸昭,」陸魚咬緊牙關,「是他要你動手。」
早在意識到密信存在時,她就隱約猜出了是這個結果。
「你可曾想過,」她質問道,「你殺了皇帝,你也別想好過?」
雲萬里意外地平靜:「你要恨,就恨我。」
恨他?
恨他做什麼,恨他收留了自己,教自己一身武藝,又親手殺了她的仇人嗎?
理智上陸魚覺得自己不能恨雲萬里,但她深吸一口氣,滿心滿腦都是發泄不出的怒火與憤懣。
陸魚最終只是揮了揮手,叫部下推搡這一名五花大綁的男人進來。
是高承貴。
逃亡的丞相被抓了個現行,他踉踉蹌蹌跨過門檻,一見到那血污和紅袍就反應過來。高承貴端莊的面孔一僵,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你——雲萬里你——」
高承貴知道自己會死,但他沒想到陸暉會死在自己前頭。
他哆哆嗦嗦道:「你殺了皇帝?」
雲萬里看向陸魚。
十五歲的小娘子攥緊拳頭,轉身離開。
他一聲嘆息,收起刀戟,只是對押送高承貴的人淡淡道:「帶回開封吧,合該給百姓一個交代。」
第55章
乾康二十年, 高承貴處斬。
處斬當日,開封百姓自發歡慶,恨不得要將見血的刑場鬧成喧囂廟會。
年末, 百官以朝中不可無主為由, 在諸多推脫與拉扯之後, 惠王陸昭登基為帝, 改年號昭德。
雲萬里向陸昭請罪, 自稱「誤殺」陸暉, 理應當斬。陸昭不允, 雲萬里又請辭官, 陸昭再三挽留無用, 無奈之下,只得保留了雲萬里的官職, 卻不得已接過他上繳的兵符。
之後,沒了職權的雲萬里, 帶著杜菀姝離開了京城。
昭德元年,金陵。
晌午的日頭正好, 茶館裡坐滿了客人。
幾名當地的閒客湊坐一桌,打著摺扇、舉著茶碗,就這麼聊絡起來。
「聽說了嗎,」一名書生道,「都說金陵有高承貴的餘黨想鬧事呢, 又是什麼拿到了當年壽州舞弊的新證據。」
「還壽州舞弊啊?」
坐在書生邊的同窗搖頭,很是無奈道:「官家都換了一個, 那高承貴也死了, 再查,還能查到哪裡去?」
書生冷笑:「你這就不懂了, 舊事重提,可不是為了繼續查舞弊案。我聽聞是高承貴的餘黨與京城王家有所勾結。」
「京城王家,那不就是聖人娘家?」同窗大吃一驚。
「外戚嘛,膽子夠大。」書生輕哼一聲,「這官家坐上龍椅才多久,就先打起這種主意來。」
「也是因為當今官家……身子骨不太行吧。」
「小點聲。」坐在同桌的中年人提點道,「這是你我能說的?」
他話音落地,茶館裡的說書先生就一敲鼓,清了清嗓子。
「今日咱就繼續講那飛雲大將軍和杜家三娘的事,上回說道——」
「怎麼還講啊!」書生抬高了聲音,「不是說雲萬里和杜菀姝都來金陵了,你還講他們的事,就不怕本人聽見嗎。」
同窗聞言愕然道:「他們在金陵?不是在山東麼,我還聽說二人收拾了不少流寇。」
「難道不是去了福州,」中年人插嘴,「夫婦二人去打海賊了!」
台上的說書人一聽,不以為然地搖頭。他敲著自己的小鼓,半是反駁半是玩笑:「你們當著夫婦二人有分身術不成,能這大江南北隨意跑?」
「這可不好說。」
書生搖了搖摺扇,煞有介事道:「他們夫婦二人武藝高強,說不定還會飛。」
中年人很是不屑:「虧你還是讀書人,怎不知道杜家三娘的來歷?人家杜菀姝是杜守甫的女兒,是書香門第出身的大家閨秀,怎會舞刀弄槍!」
「這你就不懂了,」說書人笑道,「傳聞飛雲將軍刀槍不入、戰無不勝,偏生就怕自家婆娘。要是這婆娘不會武功,他怕她作甚?」
書生添補道:「要是一般的大家閨秀,又怎會和劉家娘子處到一處,現在劉家的大娘子,可是能提刀上馬擊退西戎的將才了!」
「說到那劉家娘子,我聽說蕭淵將軍追到肅州了,還要入贅?」
「這蕭家入贅劉家,蕭淵他爹鼻子都要氣歪了吧。」
「別扯遠,」台上聽著閒聊的書生,又把話題拉了回來,「諸多傳聞,其實還是在金陵最為可靠——是雲萬里抓住了高承貴,他繼續抓捕高承貴的餘黨也是理所當然。」
台上台下的閒扯聊到這兒,忽聽窗外驟然一陣鳥兒鳴叫。
不過茶館內喧囂熱鬧,誰也沒在意。
只是鄰桌坐著的一名武人不急不緩起身:「結帳。」
他聲音低沉,引的書生與同窗轉頭,只見起身的武人瘦削高挑,威武姿態叫二人不約而同暗暗吃驚——這人剛才就坐在這兒,怎他們沒察覺到?
武人頭頂帶著一頂斗笠,垂下來的黑布遮住面龐,看不清長相。他將幾個銅板丟在桌上,轉身離開。
待他走出視線,書生和同窗才回過頭繼續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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