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李義提點過幾句,雲萬里卻覺得京城的娘子不比邊關,杜菀姝那般精緻的人,肯定與肅州的婆娘全然不同。
直到雲萬里坐在這熱騰騰的餐桌前,直到杜菀姝小心翼翼地發問。
再怎麼權宜之計,她也是住到了他的院子裡。
如今他這隻螞蚱,已經綁到了杜家的船上,說是早晚會和離,那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雲萬里思忖到這,乾脆利落地起身。
他邁開大步就往外走,驚了杜菀姝一下。
什麼意思?
這麼一句話,是將他惹惱了麼?杜菀姝遲疑著,被晾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她也沒擔憂多久。
雲萬里回西廂房,拿了什麼東西,又回到了主屋:「你跟我來。」
杜菀姝這才惶惶起身跟上。
「這是帳目,就交給你了,」雲萬里將家中帳本交給杜菀姝,「僱傭車夫的事,交給李義就行,不用你操心。這是庫房的鑰匙。」
他走在前頭,引著杜菀姝往後屋走。
二人來到庫房前,只見緊閉的房門掛著一個破舊門鎖,而雲萬里手中的鑰匙卻是繁複精巧,顯然不配套。
雲萬里直接一伸手,庫房門就開了,原來那門鎖只是掛著。
房內空空蕩蕩,放置著一些舊木家具,沒什麼值錢的物事。
雲萬里走到庫房一角,推開沉重的柜子,往地上一踩,就聽到木頭空蕩蕩的迴響。
他俯身,直接掀開了那快木板,拖出一個沉甸甸的木箱。
「今後鑰匙就交給你了。」
雲萬里打開木箱上漂亮的金鎖,咔嚓一聲,掀開了箱板。
杜菀姝呼吸一窒。
數不清的純金首飾、夜明寶珠,就這麼被亂七八糟地丟在箱子裡,她險些叫這金光閃閃給晃花了眼。
首飾珠寶皆非京中流行的款式,全是西戎的風格。
「有些是戰利品,有些是從草原墓中挖來的,」雲萬里冷淡道,「多數都留在肅州充軍餉了,來京城時只帶了一小部分,應該是夠用。」
雲萬里說著,神情變得鄭重。
他側頭,刻意將火鹼燒去的半邊臉藏了起來,可壓低的眉眼仍顯威嚴。
「你平時花用,不用拘著,」他說,「雲某養得起。」
第11章
「你平時花用,不用拘著,」雲萬里說,「雲某養得起。」
杜菀姝猛然回神。
她一張白淨面龐瞬間漲得通紅。杜菀姝倉皇低頭,只覺得臊得面上都掛不住。
是啊,雲萬里在肅州時,雖名頭是虛的,但兵權卻是實打實的。
在肅州掌兵、抵禦外敵的將軍,怎麼可能沒錢?
剛才,剛才她還說什麼,可以自己添置,還惦記著用她的嫁妝!
這般言辭,已是輕慢,雲萬里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把帳本和庫房鑰匙交給她。
杜菀姝羞愧到覺得手中的帳本燙手。
而雲萬里卻好似並未察覺。
他往杜菀姝只插()著簡單銀簪的髮髻一撇:「拿點喜歡的首飾。」
杜菀姝想也不想,瘋狂搖頭。
嫌棄麼?
雲萬里頓了頓,看向箱子裡琳琅滿目的珠寶。
也是,這要麼是戰利品,要麼是從草原的墓中挖出來的。
可西戎十二部屢屢來犯,幾十年來,多少平民因此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養兵要錢,掘了他們的祖墳去保護更多的百姓,雲萬里不覺得有什麼。
但對京城人來說,就不是一回事了。
「也罷,」雲萬里又開口,「死人的東西,髒。」
杜菀姝聞言一怔,猛然抬頭。
雲萬里撇過臉,被火鹼燒傷的右側隱匿在庫房的陰影之中,看不分明。只是杜菀姝將他語氣里的淡淡譏諷聽得分明。
她可不知雲萬里是在自嘲,只當他是誤以為自己嫌棄。
「不,不是,」杜菀姝急忙解釋,「這些……這些都太值錢了,戴出去,不好。」
全京城都知道,杜守甫的女兒嫁給了一名七品正使,要是杜菀姝戴著這拇指寬的夜明珠出門,不叫人嘀咕才怪呢。
「三娘謝過夫君了。」
杜菀姝還覺得臉熱,只得低頭,匆忙想別的帶過話題:「既是夫君坦誠,三娘也就直說了。這是自己家,夫君早日練武,毋須到城外去。我平日睡得沉,不會打擾到三娘的。」
他是怕驚擾杜菀姝休息麼?
是覺得杜家書香門第,定是覺得舞刀弄槍粗魯不堪。
雲萬里不想驚嚇到杜菀姝,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潛意識裡,他不願承認的地方,更是不想看到杜菀姝那張皎月般的面龐,再因自己露出蒼白恐懼的模樣。
但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也是給雲萬里了一個台階。
再出言拒絕,不合適。
雲萬里喉結滾了一滾:「……好。」
杜菀姝淺淺鬆了口氣。
「我,我先去找劉管事,」她低著頭,「吩咐他僱車夫的事。」
說著就先行一步,離開了庫房。
雲萬里跟在了後頭,聽杜菀姝喊來了李義,叮囑了幾句,又拿了銀兩給他。
只是李義剛跨出門沒多久,又一臉見鬼的回來了。
飛雲大將軍曾經的副官,難得擺出這般微妙神情。他原路折返,迎上雲萬里冷銳的目光,不用主人多說,就自行解釋:「老爺,劉家的車馬在院子後頭。」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