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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內侍額頭覆蓋著一層冷汗,杜菀姝忍俊不禁出言:「中貴人莫緊張,平日夫君與殿下就是這般相處的。既是公主府不好住人,中貴人可先派宮人去修葺打掃,這期間請殿下在雲府小住就是。」
杜菀姝是昔日許皇后欽點的公主先生,而哪怕是在京中,也無人不知平康公主在肅州與雲萬里習武。這夫婦二人,可以說都是平康公主的師長,若沒地方住的時候,住在老師家中也算是說得過去。
溫亮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點頭。
「就聽夫人的,」他說,「惠王殿下還托我將請帖遞給將軍與夫人。」
這請貼,自然是請雲萬里與杜菀姝,待收拾好京中事務後到惠王府拜訪。
不用說他們也會去的。
杜菀姝收下請帖,又與溫亮客氣了幾句,對方才拎著衣角,匆忙前往公主府。
他一走,陸魚就夾緊馬腹:「我先走一步,雲府等你們。」反正她也認識路。
說完,十五歲的公主殿下催促著馬匹前行,甩開了車馬部隊。
雲萬里見她遠去的紅衣背影,頗為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杜菀姝笑道:「你非得接她那句話茬做什麼?」
儘管陸魚的話聽起來像是嫌棄嘉峪關,可她在嘉峪關幾年從未喊過一句苦。離開時,杜菀姝還抓到她偷偷跑回鎮子裡,向熟絡的幾名小娘子、小郎君送禮告別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陸魚捨不得,她又怎會嫌棄。
雲萬里也知道這個道理,就是見陸魚那般模樣來氣。
說是他的徒弟,但就算拋開陸魚的公主身份,她這脾氣也沒少與雲萬里產生摩擦。
感覺不是收了個學生,是多了個十五歲的女兒……但云萬里自己都還二十幾歲來著。
杜菀姝見他這般模樣,笑得就更為開懷了。
在肅州五年,她負責教導陸魚讀書,雲萬里負責教她騎射、習武。該說不說,平康公主確實天縱奇才,尋常人讀書習武選一樣鑽研都萬般困難,她文武兼修,竟然也是兩頭都沒落下。
並且,陸魚從未叫過苦。
她與陸魚相處,向來沒什麼矛盾。陸魚聽杜菀姝的,不管是課堂、平常,都喜歡賴在杜菀姝身畔。
至於陸魚和雲萬里……
說他倆性格不和、相看兩厭吧,好像也不至於,只是雲萬裡帶徒弟,那是陸魚越大,二人性格就越像。像今日這般一句話嗆回去後掉頭就走的場面,在肅州可沒少發生,每回都給雲萬里噎個不輕。
杜菀姝身為旁觀者不僅不調節,反而看戲看的興致盎然。
——誰叫他當年,也是這麼對待自己來著!風水輪流轉,沒有幫他的道理。
談笑之間,二人帶著車馬也到了雲府。
在往肅州送信的時候,惠王陸昭就吩咐下去,要將雲府修葺翻新。
負責人正是杜家的管事杜祥。
有陸魚先行一步報信,杜祥早就站在街頭等候了。杜菀姝遙遙看見故人,趕忙翻身下馬,拎著裙擺大步向前:「杜祥叔叔!」
五年未見,杜府的老管事兩鬢已然生了白髮。
好在他精神頭十足,視力也未曾退化。杜祥一眼看到杜菀姝,雙眼驟然一亮。
「三娘子回來了!」杜祥趕忙迎上去,「三娘子……」
他上上下下把杜菀姝打量好幾遍。
昔日溫順內斂的娘子,如今仍然是記憶中的淺色衣衫,但那張稚嫩的面容長開了不少,儼然有了林氏端莊大方的模樣。最讓杜祥打心底高興的是,出嫁之前那滿臉愁容、想東想西又怯生生的閨秀,現在對著他揚起了一個不加遮掩的笑容。
多少京中娘子都不敢這麼笑啊。
笑,笑起來好。
杜祥甚至覺得,杜菀姝比在京中時活的還好。
要是遠在福州的老爺夫人瞧見,也定然是滿心歡喜的。
「杜祥叔叔辛苦了,」杜菀姝說,「要杜府、雲府兩頭操勞。」
「我應該的。」
杜祥搖頭:「何況府中現在只有大郎君夫婦二人,二郎君也是近日才搬回來,事情很少。」
北狄打進來時,杜文鈞夫婦尚在京城。
但即使是外族的皇帝,也是要名聲的。這京中世家不好劫掠,尤其是杜守甫可是因多次諫言被陸暉貶職的。縱使是北狄的部落長,對他也不免心生幾分敬意,連帶著沒動杜家分毫。
現在,二哥杜文英也隨著惠王回來了。
杜菀姝心思轉了一圈,柔聲問道:「二哥可曾與大哥透露過,惠王要平康會做什麼?」
杜祥聞言,一聲嘆息。
「三娘子變化真大,」他感慨道,「成婚之前,怕是想不到這一層。」
「……杜祥叔叔謬讚了。」
「毋須擔心,」杜祥認真回答,「聽二郎君的意思,惠王只是覺得殿下馬上及笄,也該是回來了。而且……他也要到了用人的時候。」
杜菀姝迅速聽出了潛台詞。
她扭頭看向雲萬里,後者面上不顯,心下卻是瞭然。
…………
……
轉天上午,惠王府。
管事領了雲萬里與杜菀姝進門,跨過門檻,惠王陸昭早已在院落內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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