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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寶寧殿時,天空日陽高照。
身後的隨從趕忙撐起了傘,陸昭往湛藍的天一瞧,波光瀲灩的雙目失魂落魄地垂了下來。
「王爺。」
隨從見狀,趕忙開口:「勸通了太妃,本是好事啊。」
陸昭搖頭:「我並非為母妃生氣,只是想著這麼好的天,合該去賞荷才對。」
隨從:「那不然……再去請杜家二郎一同到郊外賞荷?」
陸昭眉梢一挑,看向身後的隨從:「董生,你還沒有心上人吧?」
「這……這和下官何干啊?」
「我和文英兩個大男人,」陸昭哭笑不得,「有什麼好賞荷的?」
陸昭承認自己有點小心思的。
往年約著好友賞荷,其醉翁之意從不在酒。
而如今……
陸昭又往晴空看了一眼,緩緩閉眼。他總是掛著在臉上謙和溫煦,終叫悲慟淹沒了去。
往後,也沒什麼賞荷的必要了。
…………
……
同一時間,雲家。
「夫人。」
觀星拎著一沓書捲走進門:「杜府來人了,說是夫人嫂嫂送來的話本。」
杜菀姝猛然回神。
大嫂送來的……話本!
昨日余氏拉著她嘀嘀咕咕,說的話叫杜菀姝臊到無地自容。她嗯嗯啊啊應下了余氏要送什麼話本的提議,沒想到大嫂這般熱心,轉天就送過來了!
「嗯,拿進來吧。」杜菀姝忍著臉紅,故作平靜道。
「夫人,放到何處?」觀星問。
看來那話本封面上,許是沒寫什麼過分的東西。見觀星一臉坦然,杜菀姝才稍稍放下心。
她清了清嗓子:「放書案上就好。」
觀星:「是。」
丫鬟將話本放到了書案一角,而後低頭離開。
杜菀姝裝做若無其事地樣子上前,隨意拿起一本,頂著雙頰紅暈,提心弔膽地翻開。
平日裡杜菀姝也是讀話本的,內容無非是才子佳人、鬼怪誌異,故事曲折感人,也沒什麼旁的。但余氏送來的本子光是題材就極其大膽:開頭便是一名小寡婦回鄉省親,不慎落入了山賊手裡。山賊頭子是名身材魁梧結實的光棍,見小寡婦生得秀美動人,便動了心思,把人強行虜回寨子,要做壓寨夫人。
這情節就已看得杜菀姝面紅耳赤,更遑論其中描寫。
大半話本,竟都是關乎那、那事的詳細闡述,而且……和之前母親拿給杜菀姝看的畫冊,全然不一樣!
原,原來這事,也不止是可以在晚上,在床上。話本里的場景,看得杜菀姝目瞪口呆:什麼山澗,什麼林間,甚至是山寨偏廳,就隔著人來人往的大堂!
看話本中的小寡婦,也沒覺得害怕或者疼痛,她在山賊頭子懷裡恨不得化成一灘水、一團棉花,舒服到連話都說不出。
杜菀姝本以為,母親教導的,她記住了,就算聽明白了。
但現在,她看著看著,又有些迷茫:地方不一樣就算了,怎麼操作都不同的!
只是手腿,杜菀姝還能想像的出來,她,她看到山賊頭子用上了嘴的時候,羞的一張臉通紅,像是丟什麼蟲蛇一般,直接將手中的話本丟了出去。
話本落在書案,又將其他本子砸到地上,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夫人?」
門外的觀星略吃驚:「這是怎的了?」
杜菀姝趕忙道:「沒什麼!」
她手忙腳亂地俯身撿起餘下話本,是既害怕又好奇。
腦子裡嗡嗡的,杜菀姝是沒勇氣再繼續翻看了,可她還特別想知道,其他的話本子寫的是怎樣的內容。
不行,不能再看了!
昨日從杜府回來,杜菀姝特地向父親借了文史經典,而後交給雲萬里去讀。
她答應他,若有什麼不懂的,今日可來房裡詢問。
這些話本看得她那叫一個心浮氣躁,一會怎,怎能好生授業解惑呀。
可不能這樣,杜菀姝小跑幾步,拉開床頭柜子,將手中話本悉數塞到柜子最底層。
就是……話本里對山賊頭子的描寫,叫杜菀姝止不住往雲萬里練武時的場面想。
哎呀!
怪不得書堂的先生說這都是旁門左道,杜菀姝心虛地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
為了平心靜氣,她趕忙坐到書案前,隨便拿起一本詩歌選集,原地抄了起來。
沒什麼比七言詩更讓人集中精神了。
杜菀姝還特地選了幾首風景詩,謄抄許久,總算是冷靜下來。
雲萬里也是這時到的。
他無聲進門,還是杜菀姝抬頭,見他躑躅主動開口:「夫君來坐吧。」
宣紙鋪陳發出清脆聲響,而在杜菀姝鋪開紙張的時候,他跨過門檻,坐到了杜菀姝對面。
人高馬大的雲萬里,竟是襯的東廂房裡書桌低矮了,他正襟危坐,還得稍稍俯身,手肘方得與長案齊平。
男人這麼一襲利落武裝,骨節分明的雙手擱置桌邊,滿臉肅穆認真的模樣,哪怕桌邊擺著幾本文史經典,也展現出幾分肅殺豪情來。
雲萬里英挺眉眼轉到杜菀姝身上,他故意站在了她左側,避開了右臉的傷疤。
「沒,沒什麼。」
杜菀姝讀懂了他的意思,把手中抄寫的詩句擱置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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