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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變故
霍長歌甫一進王府, 便倏得一怔,只半年不見,府內倒是有了翻天覆地變化, 原本冷冷清清的院落如今熱鬧非凡。
迴廊一側栽的千瓣桃紅皆已開了花,枝丫橫著伸進了廊內, 尤顯生機盎然。
廊前的大片空地也用犁耙翻鬆過了土, 種上了些藥草與果蔬, 正是出芽冒頭時候,到處綠油油的,再往內里走兩步,還能聞見「唧唧嘎嘎」的叫聲,怕是廚娘拉了柵欄圍了地,還在府里養起了雞鴨。
霍長歌只覺連日來的陰霾一瞬便散去,她抄著兩手順著迴廊一側往前走, 任憑探入廊內的桃花枝椏從她肩頭輕輕擦過, 花瓣柔柔親吻她面頰。
「小姐!」素采正在前院與桃樹澆水,聞聲抬眸, 一雙圓瞳又大又亮, 扔下水壺便興高采烈蹦躂著過來, 風風火火的,嗓音清脆似只黃鸝鳥, 「您可算回來啦!」
霍長歌入京那日, 未免落人口舌, 已著楊澤將隨侍名錄遞交於了連鳳舉,並詳細標明了其職位能力及所擅兵器。
霍長歌雖只攜了八人隨行, 卻各個皆是武學大家,故燕王府內雖瞧著人煙稀少, 卻著實安寧祥和。
連鳳舉便是再疑霍家,如今亦不能直直撕破臉皮將暗衛派進內府中,只敢圍守外宅罷了。
霍長歌回了王府便愜意許多,與素采抱在一處原地朗聲笑鬧半晌,又高聲吆喝了廚娘要吃點心,方才又與素采牽著手往主廂中進去。
素采進屋反手「哐當」關上門,轉身便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急急遞給霍長歌。
那信封口處加蓋了墨色的火漆,火漆上的紋路清晰可見一對頭尾交纏的龜蛇,龜甲上還隱著一個大篆的「霍」——是霍玄的私印。
霍長歌一言不發拆了信,將其中幾頁紙張小心取出又抖開,邊仔細閱著邊往屋中圓桌旁擇了凳子坐下去,素采一言不發,只守著她身邊幫她斟了一杯茶。
那信中字跡亦是霍玄親筆,含蓄平和中又隱著鋒芒,霍長歌只適才看完一頁,神色便已難看起來,不由微蹙了眉頭,待將後續盡數讀完,倏得闔緊雙目,似是震驚極了。
她下意識側身依在桌邊,手肘撐在桌上,手指狠狠揉了兩下眉心,另一手中的信紙被她死死攥在掌心間,攢得皺又破。
「小姐?」素采見狀心頭一揪,頗有些擔憂她,與她也沒那許多忌諱,直言便道,「王爺說了甚麼呀?」
霍長歌卻是沒答她,只愈加攢緊了指尖的信紙,微微戰慄的五指與發白的指骨隱約透出些許的決絕。
她原是料對了的。
謝昭寧那夜與她隱去的那些過往,原才可勘見一個匍匐於皇權之下的真正的連鳳舉。
「前朝那些人說今日何時會面?」霍長歌眼神一瞬堅定冷冽,肅聲問道。
「日落之前,市集之上,」素采應聲答她,「他們說,自會來尋小姐的,切口是——」
「——天地無情,日月無光。」
*****
霍長歌與素采關起門來說了許久的話,如今她手下驍羽營「紫白褐墨」四旗約莫兩百人馬已分批混入了中都,其餘另有四旗「橙黃綠青」分布中都之外的右扶風與左馮翊,「藍」字旗業已深入涼州慶陽郡內,只「赤」旗徘徊於翼州與京兆尹附近,部署已可暗中進行。
她仔細囑咐過素采,又揮毫留了幾封書信差素采謹慎藏了,於府中用過了些北地風味的小食,哺時便要到了。
霍長歌遂與府內眾人依依惜別,素采一副與她難捨難分模樣,挽著她手臂送她出了府門,往城中聚福樓過去。
她倆適才出門,迎面便見謝昭寧正立在府門前。
京里氣候宜人,臨近端陽的天兒不冷亦不熱,說不出是春還是夏,謝昭寧身後一輪圓日溫溫柔柔得散落光華,他就那般怔怔站在光中,望著霍長歌也不說話,越發顯得玉樹臨風、身姿如松,美好得似個溫暖的夢。
「三……三哥哥?」霍長歌心頭猛得一跳,杏眸一瞬清亮,她驚喜得下意識輕聲呢喃,拂開了素采的手便朝謝昭寧跑了過去。
素采忙跟上她。
霍長歌一時竟分辨不出,謝昭寧是守在原地一直未曾離去,還是掐准了時辰來接她,直待她靠得近了,才瞧出他神情驚詫間似仍殘留一分無措與哀傷。
「我……」謝昭寧見霍長歌似一團火般倏得過來,又朝他笑得那樣甜美嬌俏,心尖兒亦是不由顫了一顫,只覺不久前才壓下的一腔情愫又隱隱翻騰了起來。
他與連璋拌過兩句嘴,出了宣平里見時辰還早,本想在城中隨意轉轉,卻不知怎得就來了此處。
謝昭寧眺見那朱門上懸的「燕王府」三個鎏金大字的匾額時,便暗斥自己怕是鬼迷心竅了,燕王府外必有連鳳舉布下的暗樁,那原是歸屬於連鳳舉,可任其私下調配的一支禁軍勢力——虎賁衛,人雖不多,卻武藝高強且忠君得緊。
謝昭寧往此地來上一遭,怕是不待他回宮,消息便已能傳回紫宸殿了。
可不待他回神轉身離去,那府門便又從內里被人拉了開。
「三哥哥原是擔心我不識路,特意來接我的麼?」霍長歌見謝昭寧神色陡然不安,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負手身後坦坦蕩蕩笑著道,「那正好,我便不讓素采送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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