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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還有臘八山門前的那一出,卻像是謝昭寧故意躲著太子不願見。
霍長歌正蹙眉思忖,眸光不由又往太子那處探過去,她入宮已兩月光景,太子卻從未主動尋了時機與她攀談過一句話,昨日除夕宴上,也只遙遙與她點頭回了個禮,似前世一般,未曾有過私交。
前世如何不必再提,只如今她卻迫切想瞧清楚太子到底是個甚麼樣的人,是又一個連鳳舉?抑或——可將北地與之託付?
只她一側眸,卻冷不防一眼瞧見了連珍。
連珍自打進了門眼珠子便似黏在了謝昭寧身上,含羞帶怯得不住覷他。
她今日著了身桃紅的大氅,額間繪了燦金的桃花紋,腰間配了昨夜收的那金花茶吊墜,越發趁得人比花嬌,模樣水靈嬌柔,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珍兒與珩兒。」皇帝與太子說完話,又受過謝昭寧與連璋的禮,便招手讓連珩和連珍上前去。
謝昭寧與連璋自覺退下來,二人分別與太子規矩行過禮,也不多話,又與連珍和連珩點頭回了禮,便往霍長歌那側尋了空位落座,謝昭寧與她隔了一個空位,接過宮女奉上的茶。
連珍眼神一瞬失落。
「三哥哥。」霍長歌見謝昭寧過來,便將心中疑惑暫且擱下,把茶盞往桌邊一放,身子一歪,橫過一張座椅,手一伸便想去拽他鐵甲的邊緣。
謝昭寧聞聲轉頭,詢問似睨她一眼,便見她又仰臉笑得一副鬼靈精怪模樣,一對杏眸亮晶晶的,先哼一聲才悄聲無賴道:「咱們先前說好的,你賠我弓,原是因輸了我,可你將這與新年禮合二為一便是又欠了我一樣,旁的不多說,你再與我十支箭。」
謝昭寧:「……」
「不許賴,」霍長歌見他陡然驚愕便想笑,死死抿了唇,故作正經模樣一挑眉,「給弓不給箭,你耍我呢?你那弓那般短,尋常箭又用不得,我拿那弓當吉祥物,掛牆上看吶?」
她一說話,嗓音清澈悅耳,似山澗里的清泉,帶著些許調笑意味找人茬,靈動又可愛,永平宮裡一眾侍從整日讓她逗得前仰後合,垂手立在他倆身後聞言便「噗嗤」一下又掩了唇輕聲笑。
「莫胡鬧,」謝昭寧猝不及防被她當眾敲竹槓,耳朵尖尖又染了紅,側眸輕斥她,「到底哪個在賴帳?」
他言下之意便是,你還欠我十兩黃金我也沒問你要啊?
「輸的那個在賴啊,」霍長歌沒臉沒皮揶揄他,「三哥哥說,誰輸了?」
謝昭寧:「……」
他登時語塞,眾目睽睽之下有理也難辯,瞠目結舌與她對視半晌,袖口又讓她死死勾著抽不回,只憋出一句半惱半怒的:「別鬧!」
「那你到底給不給?」霍長歌「誒呀」一聲,覷著他半張如玉側顏偷笑,手指勾著他袖口鐵甲邊緣搖晃來搖晃去,學他樣子半嗔半惱,「三哥哥,你拿輸的彩禮當新年禮,瞞掉我一件禮,昨夜裡人多,我便甚麼都沒說,只你給弓不給箭,故意逗我玩呢吧?」
謝昭寧讓她不分場合鬧得連臉都紅了個透,忙不迭將袖口從她指間扯下來,欲言又止瞪她,一副挺立如峰的鼻樑上都墜了汗,就快維持不住那一身的清峭。
霍長歌也不怵,伸手又要去拽他,連璋聞見響動轉頭,旋即惡狠狠瞪她一眼,她也只當瞧不見。
她晨起與連鳳舉適才將這話頭挑開了,如今做戲不做全套,才顯得她可疑。
謝昭寧躲霍長歌也躲不過,讓她左一聲拖了長音的「三哥哥」、又一聲軟軟糯糯的「三哥哥」喚得頭皮直發麻,實在耐不住她左右央求,長嘆一聲扭頭橫她,眼神一言難盡極了,認命道:「給。」
霍長歌聞言登時笑彎了眉眼,那心滿意足的模樣,簡直讓人又愛又恨。
只連璋恨她恨得越發牙癢。
連珣捧著茶盞靜靜斜覷著霍長歌與謝昭寧玩鬧,眼神意味深長。
「又欺負你三哥哥呢?」皇帝與連珍正說著話,遠遠眺見霍長歌橫趴過座椅招貓逗狗似地攪擾謝昭寧,揚聲叱她。
「沒有!」霍長歌應聲否認,一眾人全扭了頭望著她,尤其太子驚詫睜著一雙慈悲目上上下下不住忖度似得打量她與謝昭寧,室內靜過一息後,眾人方見她一抬手,拿拇指與食指比出一點點的小縫隙,腆著臉笑,不好意思又改口,「一點點嘛……」
謝昭寧無奈搖了搖頭,只沉默縱容笑過便罷。
「促狹。」皇后在皇帝身旁嗔一聲。
「整日嫌不住,慣會找人麻煩,去去去,別攪擾你哥哥們了。」皇帝嫌棄抬手一揮,輕斥霍長歌一聲,頭一微偏又說道,「時辰將至,璋兒、昭兒,你們先行下去準備吧。」
「臣遵旨!」謝昭寧與連璋應聲站起一行禮,身上鐵甲碰撞出「鏗」然響動,掉頭出門。
謝昭寧腳步略微快了連璋半步,臨出殿門又慢下等他一等,霍長歌凝著他動作「噗嗤」又笑一聲,心說「落荒而逃」與「欲蓋彌彰」怎麼寫,她如今也算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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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需祭祖祭天祭神明,晉帝著皇后、太子、宮妃、皇子皇女及三品以上官員隨扈,霍長歌亦在隨行名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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