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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珍兩手絞著錦帕,喘-息遲疑片刻,卻又追在他身後顫聲道:「我,我也去!」
眾人聞聲頓足回首。
「你去做甚麼?!」連珩驚愕迷惘道,「你今日到底怎麼了?」
連珍咬唇不語,只訕訕抬眸,憋回一汪淚水,我見猶憐得輕瞥眾人一眼,眸光在謝昭寧身上稍作停留後,突然甩脫身後婢女,提著厚重冬裳下擺,一路小跑追上他們。
「若、若當真如郡主所言,」連珍放下裙擺,蓮步輕移綴在連珩身後,口不對心地尋了藉口,微微臊紅了臉道,「我自然便該一同去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連珩已是管不住她了,無奈側身一讓,苦笑著探手一比,「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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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皇帝正垂頭審閱奏疏,門外進來個太監,直到了皇帝桌案前才行禮低聲道:「陛下。」
「奏。」皇帝頭也不抬,沉聲道。
那太監起身上前兩步,與皇帝近身處私語幾句。
「她當真這般說?」皇帝抬眸覷他,似笑非笑。
「是。」那太監如實答,「如今四公主也隨著一併去了尚武堂。」
「意料之中,」皇帝將筆隨手架在硯台上,一撩衣袍起身,意味深長笑著道:「走,一同瞧瞧去,這宮裡已好久沒有樂子了。」
第17章 邀戰
尚武堂離崇文館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待他們過去時,教習武藝騎射與兵法的師父還未到,眾人便四散開來,各自活動著手腳。
霍長歌自重生以來,還未有機會動過兵器,她重病未愈便上了馬車往中都過來,入了宮又居於皇后偏殿,不便討要刀刃,生怕平白惹了皇后忌諱。
可習武之人,功夫總歸是不能落下的。
霍長歌繞著尚武堂四處走動,新奇得左左右右地瞧,那空曠寬闊的尚武堂也建造得頗為別致,只讓三堵紅牆圍著:一側門,一側牆上掛了行軍地圖、牆下放了沙盤,一側擺了整排的武器架,另一側則打通了連著室外露天的箭亭,再往遠一眺,便能望見遠處的御馬場。
她站在與室外連通的地方,舉目瞭望,寒風裹挾了瓊華碎屑遮擋了些微眸光,那馬場竟一眼探不到頭似的,大得驚人。
「莫站在風口上。」霍長歌正饒有興致遠眺,謝昭寧倏然於她身後低聲道,「今日風寒,仔細吹著。」
霍長歌聞聲回眸,卻見謝昭寧只扔下句話,人便走了,往武器架旁過去,隨手取了把騎兵常配的雕漆角弓,她便也跟著過去,因他關懷一語又起了招貓逗狗的心思。
謝昭寧平素唯恐避她不及,未將「嫌棄」二字如連璋一般寫在臉上,也不過緣於他性子一貫和善,又念著幼時與霍玄的一面之緣、武人對霍玄的尊崇敬仰,與她留著些顏面罷了,只這一息間態度陡轉——
霍長歌扒拉著前世回憶一揣度,大膽猜測,敏銳腹誹:莫不是連璋前世那話是真的?謝昭寧一眼看上的,原是她前世那副巾幗不讓鬚眉的模樣?
霍長歌思慮再三,越發篤定,唇角不由蘊出明顯笑意來,她從謝昭寧背後繞出去,陡然與他使了個小擒拿,探手勾住他手腕一轉一別,卡住他關節不讓他動。
謝昭寧猝不及防「誒」了一聲,側身便見果然是霍長歌在使壞,與她肌膚相貼的地方似有火在燒,耳根處不由泛起了薄紅。
謝昭寧抽了手不願再與她纏鬥,反而被她反手抽走了手中的弓。
霍長歌搶了弓便跑,得意洋洋站在木架另一頭,還衝謝昭寧眯著眼睛笑,小模樣蔫壞蔫壞的。
「這弓你用不得。」謝昭寧適才對她改觀,立馬便被她捉弄,好脾氣得也不惱,只伸手好聲好氣道,「還我吧?」
他一出聲,眾人便又齊齊循聲瞧熱鬧。
連璋見又是他們倆在糾纏,腦殼一瞬疼起來,面色登時難看許多。
「誰說的?」霍長歌聞言笑著一回謝昭寧,掂量了掂量他那弓,入手倒是頗有分量,卻還未到她用不了的地步,便不服嬌嗔道,「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那弓……哎,」謝昭寧前幾日才招惹過她,曉得她脾氣古怪,與她爭辯也落不著好,遂無奈嘆一聲,只能縱容,又輕聲囑咐她,「仔細著手……」
霍長歌前世只知謝昭寧精通騎射,卻從未真正見過他與人動武,更不知他如今身量還未長成時臂力幾何,現下確實起了試探的心思:世人慕強者眾,尤其習武行軍之人,恨不得遇強則更強,骨子裡多少刻著些抹不去的征服欲望,謝昭寧心中若當真好的是巾幗女將那一款,怕他藏著掖著的東西,不比自己少多少。
謝昭寧話音未落,連珍突然姿態婀娜地提著裙擺,一路小跑往他倆身間斜斜插了進來,擋在霍長歌面前,竟與她義正言辭認真道:「郡主,君子當不奪人所好——」
謝昭寧一怔。
霍長歌:「……?」
干-你甚麼事兒啊?
霍長歌簡直莫名其妙,也不知怎麼就被連珍黏上了,她只覺連珍覷著她的一雙眸子裡詭異地閃著無畏與堅韌的光芒,似她當真幹了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連珍鼓起勇氣在替天行道一般。
霍長歌又煩又燥,笑容漸消,逗弄與試探謝昭寧的心思一下便淡了許多,又不大想多加理會連珍,畢竟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計較得多了,似她在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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