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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說得莫名小兒女姿態十足,連璋本懶得搭理他二人,垂手一旁站著,一副非禮勿聽神情,聞言眸光忽得一閃,表情忖度又危險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抽搐間似又被她噁心到了。
「無事了就好,」謝昭寧讓她調笑似的一語惹得臉頰隱隱又染上一層薄紅,偏頭清咳一聲,越發靦腆了,「既是如此,那、那你便好生歇著吧,我、我們走啦?」
「誒,」他一動,霍長歌又喊他,心下是當真捨不得他走,謝昭寧回頭,就聽她又尋了話頭試探悄聲問一句,「昨日行刺那事兒,真是前朝人幹的?」
謝昭寧轉頭覷了眼連璋,這才與她應一聲:「嗯。」
「那他們手臂上那個,」霍長歌右手一抬,比著自己左臂,故作疑惑道,「是甚麼意思?」
「你瞧見了?」謝昭寧驚詫一瞬。
霍長歌點頭,抬眸悄聲說:「鴉青色的火焰。」
「……是前朝皇族的徽印。」謝昭寧遲疑一頓,方才輕聲回她,又曉得她向來膽大,故多囑咐她一句,語焉不詳含混提點道,「好了,這事兒你別管,有我和二哥呢,莫在陛下面前多提前朝,尤其年初這段時日,過節呢,忌諱。」
忌諱前朝?前朝皇族的家都讓連鳳舉一舉霸占了,祭祀大典上也不忘將人家拽出來貶損幾句,他忌諱前朝做甚麼?
霍長歌眼裡轉過一抹疑惑,卻只不動聲色「哦」一聲,眼見他又要走,抬手一揪他大氅下擺,擔憂又問他:「那這事兒,必是連累你與二哥受罰了吧?瞧瞧你倆這黑眼圈,臉色蠟黃蠟黃的,兩日沒睡啊?」
謝昭寧聞言一怔,眸光閃躲一瞬:「沒有,放心吧,面壁與罰俸罷了,應該的。」
「那——」見他那模樣,霍長歌便曉得他在說謊話,顯然是受了罰也不願說,她心里抽著似得疼,卻也無法,只茬了話頭並不拆穿他,指著腳邊那隻貪吃錦雞又問他,「它原可是有名字的?喚甚麼?」
「原主子沒給它起名字,你想叫它甚麼?」謝昭寧溫潤縱容一笑,「你起吧。」
「我不會,我又不大愛念書,要我說,那就叫它小紅了。」霍長歌杏眸一眨,故作一副為難神情,「太俗了,我可怕它不樂意呢。」
謝昭寧聞言又輕笑,瞧瞧錦雞又瞧瞧她,沉吟片刻:「就叫絳雲吧,不雅不俗的,瞧著像。」
霍長歌心頭便莫名甜絲絲的,乖巧點頭:「好。」
謝昭寧說完轉身招呼連璋一起走,卻見連璋頭也不抬,輕抿了唇,唇角微微抽搐,盯著那錦雞眸中風雲變幻,也不知在想甚麼,表情古怪又嚴肅。
霍長歌一個激靈,下意識便覺他沒懷好意,護犢心頓起,趕緊拿腳把那錦雞往椅子下面一布拉,擋住了。
連璋:「……」
甚麼毛病?連璋回過神來一愣,「唰」一下就青了臉,合著當他要搶她雞呢?誰稀罕呀?
謝昭寧卻讓霍長歌又逗笑了,見她那般珍視絳雲,心裡頭柔軟又溫暖,沉沉的,沒慣常那般空落落的了,他喚了連璋一聲「二哥」,扯著他轉頭一併走了。
他倆適才出門,迎面撞見連珍竟不顧儀態一路小跑著過來,也沒帶婢女,氣息微喘,額上見汗,周身香味馥郁,妝容精緻婉約,還與額間繪了桃花紋,抬眸見他倆要走,倏然一驚,竟是一副所料未及模樣,眼中失望一晃而過,姿態窈窕得一行禮:「二哥,三哥、哥。」
「四公主。」謝昭寧淡然客氣與她一回禮,連珍越發失望又委屈得眼神黯淡。
「來看郡主的?跑甚麼?」連璋微一蹙眉,見她神色古怪,不由心生疑惑,卻也沒多問,只道,「進去吧?」
「是。」連珍再矮身一福,眼神戀戀不捨往謝昭寧身上一轉,觸及他一雙眼型狹長鋒利的雙眸,心下忽然就打了個突,憶起了前日夜裡他那血腥殺伐的模樣,脖頸下意識一縮,手腳微微顫抖,提著裙角腳步虛浮得走進院門。
她雖是得了連珩隨意一語得知謝昭寧人在這兒,尋了由頭來見他,但見到了他,竟是不由有些怕。
不行,不、不能怕,那是謝昭寧啊!連珍抖抖索索間,又自我哄勸開解道,不,不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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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珍進去時,正見霍長歌半蹲在地上,大氅垂下,右手把那錦雞從椅下小心掏出來,順著它橙棕色的後頸輕輕柔柔往下摸,它不躲也不鬧,一雙小眼只專注盯著霍長歌瞧,乖巧得很,金黃色的頭頂還不住往她手心里蹭,霍長歌垂眸笑得眉目似月般彎折。
只半日,闔宮上下皆已曉得三殿下送了只漂亮的紅腹錦雞與那北疆的小郡主。
有人私下裡說,想來也是借了補禮的由頭感謝那郡主當日英勇救駕,不然若是陛下出了甚麼事兒,負責禁軍值守的三殿下也得不了甚麼好;
可又有人說,哪裡是補禮?原是那三殿下收了小郡主貼身佩的長鞭,郡主惱他了,他借了錦雞在致歉,只——三殿下秉公執法,又有甚麼錯兒?還是那小郡主太過刁蠻任性了,心眼兒小偏生還記仇;
還有人說,用不著那許多明面兒上的說辭,興許是三殿下動了心,就想可著小郡主心尖兒送個禮物討她歡心呢?北疆郡主原是那般驍勇,好看又能耐,往日雖說鬧一些,卻也靈動,與尋常那些閨秀皆不同,新奇得很,放眼南晉又能尋出幾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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