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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圍山上,怕是不缺參天大樹吧,」霍長歌卻是不答,只歪頭俏生生得笑看他二人,將一雙手並在一處伸出去,意味深長道,「綁鬆些,我怕疼。」
那二人:「……?!!」
*****
暮色將近,夕陽已沉到只剩小半個腦袋在山間,紅霞漫天似一條血河橫亘在天邊。
茂木林間,謝昭寧接連被阻,一張謫仙似得溫潤面龐已是罕見掛了寒霜,動了真怒,他扣著手中一把金葉子封住那紫衣少女的退路。
「你若就此自行離去,不再阻我救人,」謝昭寧見她原是位姑娘,本不願為難於她,又怕放虎歸山,待會兒又是一場惡戰,只肅聲與她道,「我便不傷你性命。」
「不可能,你殺我吧!」那紫衣少女雖面有懼色,在他一雙越發冰冷的狹長鳳眸注視中,止不住顫抖後退,手扶在腰封上僵硬得動彈不得,卻又頗為強硬得一步不退,「我三人贏不過你,合我五兄妹之力,卻必能殺了你!你不若在此便取了我性命去!」
謝昭寧聞言沉聲一嘆,揚手便要以金葉子封她腿上要穴,止住她行動能力。
那褐衣男子趴在樹下正對二人,眼神雖焦急卻又傷重無力起身,嘴角溢出的鮮血滲透了面巾,突然——
遠處有人高聲大喊:「住手!」
三人一怔,聞聲側眸,便見林間盡頭挨著官道的山坡處,那賣糖葫蘆的青年半抱著昏迷不醒的霍長歌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下。
霍長歌緊閉雙眸軟綿綿靠在他懷中,渾身繞滿了繩索,被捆得似顆粽子般。
謝昭寧鳳眸駭然,一瞬止了手中動作,喃喃輕道:「……長歌?」
那賣糖葫蘆的見同伴暈的暈、傷的傷,只一個還囫圇站著,已是怒火中燒,見謝昭寧神色驚惶望來,挾著恨意咬牙挑釁一笑,抱著霍長歌踩著樹幹縱躍而起,將肩頭一團繩索抬臂直直拋到了樹冠一根粗壯枝丫之上,又拉著繩索一端衣袂翻飛跳下來,把霍長歌拴著手腳徑直吊在了樹頂上,足有十幾丈的高度處,頭下腳上。
霍長歌頭頂發間斜插的一支綴著明珠的玉簪搖搖欲墜,晃晃悠悠了片刻,終於緩緩脫離出她鬢髮凌空落下,「啪」一聲四分五裂碎在了樹下草叢中。
謝昭寧心尖兒隨之一顫。
那賣糖葫蘆的手上拽著繩索,背靠夕陽站在樹下抬著下頜恨恨望著謝昭寧,冷聲威脅:「你將我兄弟放了,不然我鬆手摔死她!」
謝昭寧呼吸一滯,身子微一踉蹌,下意識便扣緊手中一把金葉子隱而不發,只死死盯住他,喉頭乾澀啞聲道:「你若摔死了她,又如何與你主子交代?」
他嗓音不禁微顫,壓不住一腔堪堪跳出胸腔的恐懼。
「……還交代甚麼?我主子原也沒說非她不可!她在,那是錦上添花;她無,卻也是穩操勝券!」那男子聞言照著霍長歌適才車中與他交代的話,放肆大笑冷聲回他,從容不迫道,「眼下皇帝竟逼迫了霍玄將自個兒閨女送來京中當質子,若是她醒來,知道了內情,怕不是上趕著要求我主子,不是我們在求她!」
他擲地有聲一句話,砸得方圓十里的鳥雀「嘩啦啦」一聲又飛了出來。
謝昭寧一時間心亂如麻,難以冷靜,已不知那人所說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人質在手本是他占上風,若是將人交了出去那人再留有後手,只怕他又會陷霍長歌於危難中。
縱使謝昭寧深知以自身武藝,未免不能從那人手中救下霍長歌,卻仍不敢冒這個險。
那賣糖葫蘆的青年見謝昭寧似在思忖,眯眸不由催促他,毫無徵兆突然鬆了手中繩索,霍長歌頓時「唰」一聲從樹頂驟然墜下,迅疾掉落半空。
謝昭寧駭然阻他:「住手!」
那人便又冷笑著復又扯住繩索,將霍長歌重新拉回至樹梢,不容置喙高聲道:「將人放了,讓他們走,我就把她交給你!」
「好!」謝昭寧剎那應聲,驚得胸膛上下起伏。
他凝著霍長歌緊張抿唇,將手中暗器下意識攢在手心揉成一團,「啪」一下隨意扔在了腳下。
那褐衣男子見狀忙按著後腰傷處踉蹌起身,又與紫衣少女一左一右架著那暈倒的玄衣少年一瘸一拐往那賣糖葫蘆的身前狼狽過去,於草地上留下一串殷紅血跡。
「你們去馬車裡等著,我稍後就到。」那賣糖葫蘆的與他們低聲交代,眼神死死盯著謝昭寧,待他們三人一路出了林間許久,方才冷笑著做出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
謝昭寧見他笑容便覺不好,一瞬毛骨悚然,還未搶上前去,陡然便見那人似笑非笑鬆了手中繩索,轉身一個縱躍往山坡外跳了出去,朗聲大笑:「接好了,哈哈哈哈!」
霍長歌雙眸緊閉,頭下腳上似流星般迅疾掉落,謝昭寧驚駭飛身上前,只堪堪在半空伸手攬住她肩頭。
他腳下空無一物,不可借力,只能緊緊抱著霍長歌護在懷中,「哐當」一聲以後背著地。
他咬牙悶哼,在草叢間翻滾了幾下卸掉墜落的力道才停下,喉頭霎時氣血翻湧,口中瀰漫出濃重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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