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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模樣堂堂正正就在說,我來討寵的,一點兒遮掩也沒有。

    皇帝怔然一瞬,突然就大笑起來。

    「這麼個鬼機靈,」他爽朗笑著捏了把霍長歌紅通通的鼻頭,故作慈愛,「怪不得你爹這麼些年,將你藏著掖著,也不放出來給朕瞧瞧了。」

    霍長歌聞言腆著臉又笑了笑,越發難為情:「爹爹說我太鬧了,又總長不大似的,不懂事,怕伯伯嫌頭疼。」

    「是呀,你這麼鬧,誰都受不住,尤其昭兒,脾氣好。」皇帝話音未落,又覷一眼垂眸端正立在下首的謝昭寧,轉頭對霍長歌語氣雖不嚴厲,眼神卻斂了玩笑親和,威嚴神色一散,沉聲叮囑她道,「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甚麼能做甚麼不能做,你得多學學,下次不可再鬧昭兒宮中騎馬帶你。你這位三哥哥,可是身負禁軍要職,與你爹爹不同,自不能事事縱容你。」

    霍長歌旋即做出一副驚訝神情,又懊惱得眼睫一顫,連忙站起身來,沖皇帝行了禮便乖巧道:「長歌知錯了。」

    她不待皇帝答話,又扭頭沖謝昭寧深深弓了身,重重行了禮:「三哥哥——」

    她這稱呼喊出口,胸口一陣激盪,眼底倏然便盈了淚,攪擾在臂間的廣袖垂下半掩了面,遮住一顆隨她垂首動作而掉落眼眶的淚珠:「對不住,長歌知錯了。」

    謝昭寧一時懵得不行,只覺她前前後後行為簡直不似同一人,這禮行得也太隆重,如今又是個懂禮的姑娘了?

    他來不及細想,抱拳向皇帝先行了禮,道:「不怪郡主,乃是臣之過。」

    方才轉身與霍長歌又回禮,只謹慎憋出簡潔兩個字:「……不敢。」

    「認錯倒快,也還懂事,下不為例。」皇帝滿意微笑,通身威嚴一斂,手再重重一揉霍長歌發頂,端得是恩威並施,「去吧,入席了。」

    霍長歌便提著裙擺,一步一步規規矩矩下了台階,有宮人領著她入花園就坐。

    「昭兒也去吧。」皇帝適才擺了擺手,轉頭便見皇后領著其餘人,就直挺挺站在廊前瞧熱鬧,「皇后何時到的?」

    「有一會兒功夫了,碰巧路上遇見,就一塊兒過來了。」皇后身後綴著眾妃嬪,妃嬪身側又跟著列位皇子公主,她妝容精細,舉止端莊好看,溫柔覷著霍長歌淺笑,裊裊娜娜往皇帝身側走過去,「瞧著陛下這裡正熱鬧,便沒著急讓人通報。這位便是燕王的女兒——皇上親封的慶陽郡主了?」

    「嗯,是挺熱鬧。」皇帝笑著指了指霍長歌,「你自個兒瞧瞧,霍玄這寶貝閨女,都寵成甚麼樣子了?頭天來,可就鬧了昭兒一回。往後啊,你可得盯著她學些規矩。」

    霍長歌與皇后又行了禮,仰臉抿著梨渦,微微羞赧笑了笑,也不露怯,一雙眸子讓淚水沖得越發清亮了許多。

    皇后細細打量著她,扭頭對皇帝柔聲道:「這孩子長得真好,明眸皓齒,梨渦淺笑,唇角還是向上翹著的,像是一直在笑似的,瞧著就喜樂。我要是有這麼個小女兒,也得寵著她,不讓她離開我身邊,這誰捨得呀。」

    「不過規矩是得學的,」皇后又道,「陛下放心,妾身教她。」

    連鳳舉遂將這事兒就此揭過去,笑著一點頭,抬手招了招,讓眾人依序入了席。

    晉帝原是南人,南地少見風雪,他如今人在北方,便尤好雪景,冬日裡常讓人在花園中架了暖爐熏上好酒,就著月光雪色吟上兩句詩、作上幾個對,頗有些文人墨客的做派。

    現下雖是初冬,中都卻不似北地嚴寒,園中又架了紅彤彤一片連影的宮燈,伴著席間落地的暖籠,倒是薰染得越發似是越過了冬,已快初春了。

    「這便——」晉帝攜了皇后落座主位,一正衣冠,抬眸頗具威儀道,「開席吧。」

    ***

    大晉皇帝連鳳舉未登帝位前,原有一妻一妾,妻家原乃江南名門望族古氏,只不幸人丁凋敝於戰火中,妾卻不過舉事途中,有人進獻的一位歌女。

    妻為他生了長子連珏、次子連璋、二女連珠、三女連玥,妾為他生了長女連珂、四子連珩,四女連珍。

    待連鳳舉登臨帝位,順理成章封了妻為正宮皇后,妾賜了封號麗嬪,又再娶世家女封德妃、淑妃,德妃生五子連珣、六子連璧,淑妃生五女連珊,待皇后因兩女接連夭折而傷懷病逝,他便提了德妃後位,納過良婕妤生六女連璫,又收欣婕妤,便再未往宮裡添過人,子息並不十分繁茂。

    說是家宴,便是除卻江南平水患的太子連珏、遠嫁的大公主連珂,與尚在襁褓的五公主連珊、六公主連璫未出席,其餘人已皆在了。

    左女眷,右皇子,倒也涇渭分明。

    只霍長歌一介郡主,擱在北疆是敢擠在她爹身旁坐正位的主兒,前世里廖廖幾次家宴亦是隨謝昭寧位於前列親王席位,如今卻坐在左列末席,挨著楚楚動人的四公主連珍,往右一轉頭便沒了人,地位身份一落千丈得厲害,還頗有些不適應。

    霍長歌正前空空落落,也無人可對,往斜上一瞥,方是年僅三歲開朗天真的六皇子,再往上依次才是諸位稍年長的皇子:五皇子蒼白陰鬱,四皇子慵懶風趣,謝昭寧溫潤清貴,二皇子端肅凌厲。

    霍長歌適才輕挑了眉眼往對面淡淡一瞥,便有一列樂師捧琴抱箏,入了池中奏樂。

    席間,四皇子連珩舉杯向謝昭寧遙遙一敬,側首悄聲道:「她這一鬧,倒是岔開陛下神去,免了你的罰。你今兒可真是疏忽大意了,怎能由她胡鬧呢?任她騎了禁軍的馬入宮,那是瀆職,宮門口的事兒已傳開了,說你被這郡主頭天來便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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