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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山狼再往前邁出半步,兩個人之間不再有距離,他堅硬的胸膛緊貼著施雲琳濕漉的前身。施雲琳心口狂跳,纖薄的雙肩也跟著發抖。
因為懼,也因為冷。
施雲琳胸口難受,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她偏過臉去,微顫著睫,儘量小聲地咳。咳嗽讓她胸腔起伏著一波波傳給亓山狼貼著的胸膛。
她咳了幾聲剛止,亓山狼的掌心覆過來,貼住她的額頭,也半遮了她的視線。
明白過來他是在看她有沒有發燒,施雲琳小聲吐字:「冷……」
下一刻,亓山狼鬆了手,他向後退了半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然後扯下架子上的外衣披在施雲琳的肩上。施雲琳如獲救般急急忙忙去扯外衣,將自己的身子快速裹起來。
亓山狼一邊向後退著走,一邊盯著施雲琳手忙腳亂地穿衣。待她將雪身都遮在衣衫里,只露出一雙赤足。亓山狼再望一眼她唯露在外面的一雙腳,才轉過身,推門離去。
關門聲讓施雲琳重重鬆了口氣,她腿一軟蹲下來,抵著潮濕的牆壁緩了好一陣子。
亓山狼又不是翻牆翻窗進來的,他的到來,施彥同知道。施彥同也知道小女兒在沐浴,但是看著亓山狼進去,施彥同沒有攔,只能獨自在院子陰影處徘徊。等亓山狼走了,他才立刻讓付文丹金去看看施雲琳的情況。
付文丹輕手輕腳地進了屋,瞧見施雲琳已經歇下了。她走到床邊,細細端詳著一會兒施雲琳的神色,終是沒捨得叫醒她,只彎腰給她掖了掖被角,然後再躡手躡腳地轉身出去。
施雲琳沒睡著,她只是心裡亂不想在這個時候面對別人的關心。她聽見母親關門出去,父親立刻壓低了聲音焦急詢問:「怎麼樣了?」
「噓……」母親同樣也壓低聲音,「雲琳睡了,應該沒發生什麼。」
門外沒了交談,放輕的腳步聲也漸遠。
半晌,施雲琳翻了個身,拉過被子將頭臉埋起來。她逼著自己快點睡著,睡著了就不會滿腦子亓山狼了。
這一晚,施雲琳做了噩夢。夢裡,她困在一處山坳,耳畔是拉長了音的一聲聲狼嚎。她環顧,周圍目之所及都是狼。狼、狼、狼……全是狼!
第二日,沒有人主動提前昨天夜裡亓山狼來過的事情,施雲琳更不會主動提。只是她時不時會望向院門口,擔心亓山狼又派人來接她。
若他再派人來接,她不能再不去。她只盼著他別派人來,更不要再自己親自來!她盼著婚期前讓她安生些。可是一想到馬上就來臨的婚期,施雲琳又開始頭疼。原先也沒覺得嫁人有什麼可怕之處,可昨天晚上那短暫的相處,讓她對於未來與亓山狼的朝夕相處有了不少擔憂。
院門被叩響,施雲琳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是宮裡的人,送了些東西過來。有些是婚嫁之用,還有些是給施彥同及家人的日用品。
送東西的人已經走了,施雲琳看著滿院紅色的箱籠,心情複雜。她回了屋,坐在桌邊,望著桌上的香囊。
自昨晚亓山狼將香囊放在桌上,她任由香囊放在這裡,不管不顧不去碰。此時她盯著香囊好半天,才伸手將它拿在手中擺弄著。眼前浮現亓山狼握著這個香囊的情景,香囊上仿佛殘留了亓山狼手上的燙。
錯覺,一定是錯覺!
施雲琳安慰著自己。她擺弄著這個香囊,腦海里不由一遍遍想起亓山狼昨晚過來還香囊後的一幕幕……
沈檀溪立在半開的門外輕輕叩門。
施雲琳回頭見是她,微微一笑,讓她進來。自周澤明戰亡,沈檀溪一直病懨懨完全不問外事,今兒個能主動走出屋子實屬少見。
沈檀溪邁進門檻,在施雲琳對面坐下。
施雲琳道:「我剛回來那晚燒糊塗了,多虧你照顧。你身體不好,我這風寒又沒好徹底不敢過去找你怕再傳染你。想著過幾天徹底好了再跟你道謝呢。」
「我們之間何時用說謝謝了。」沈檀溪道。
「那倒也是。」施雲琳直接表示贊同。
「你呀,也要多出屋子走一走。亓國雖然冷,可是天晴的時候太陽卻暖和得很。你要多曬曬太陽,早點康復起來。」施雲琳一邊說著,一邊將香囊里的幾件東西倒出來。她想檢查一下裡面的東西有沒有在軍營里被弄壞。
沈檀溪看著施雲琳擺弄大皇子的遺物,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當初我與明澤定親的時候,大皇子把明澤打了一頓。」
施雲琳驚了,睜大了眼睛望向沈檀溪:「大皇兄居然還會打人?」
這可真稀奇!
施雲琳又趕忙說:「定是大皇兄不明白咱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誤會了。」
沈檀溪蹙眉望著施雲琳一片坦蕩的眉眼,問:「雲琳,你真的沒有怪過我與明澤嗎?」
「雲琳,我時常覺得很對不起你。」眼睛一紅,沈檀溪又快要落淚。「逃亡的時候,我時常想若哪天就這麼死了。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和愧疚都是你。」
「有些話,明澤永遠沒有機會對你說了。可我懂他,也想替他說出來。他選我,並不是因為更喜歡我,而是因為我比你更喜歡他更需要他。」沈檀溪又苦笑,「也不對,不是他選了我,是你不要他了。」
沈檀溪想起那日周明澤微笑著對她轉達了施雲琳的祝福,可她還是在周澤明眼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黯然。沈檀溪一直明白若施雲琳搖頭,周澤明會立刻奔向施雲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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