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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用公主來做?」別說也青過來搶茶壺,就連柳嬤嬤也不肯坐。
施雲琳搖頭,堅持為她們倒了熱茶。「今日沒有什麼主僕身份,只有生死與共後的久別重逢。」
柳嬤嬤和也青這才沒再堅持,捧著茶杯飲盡熱茶。太久沒喝過熱水,暖暖的熱意入口,在五臟六腑間蕩漾開,瞬間溫暖了整個身子。
柳嬤嬤問:「皇后可還好?我何時能見著她?」
施雲琳眼前浮現母親立在狹小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她沉默了一息,才道:「下午讓人帶你過去見母親。」
「那是極好的!我恨不得現在就見著皇后啊!」
也青也說:「我也去一趟,給陛下和娘娘磕個頭。然後再回來和公主天下第一好!」
又綠從外面走來,立在堂廳門口稟話:「夫人,明慈公主身邊的人過來了,要見您和大將軍。」
施雲琳知道想必是為了今日瘋狗的事情了,倒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她看一眼風塵僕僕的柳嬤嬤和也青,讓又綠帶著她們兩個去好好泡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暖衣。
她則是親自去尋亓山狼。
施雲琳踏上抄手遊廊,遠遠看見了亓山狼立在後院假山前。他就那般一動不動抬頭望著樹梢。
施雲琳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枝頭光禿禿,她什麼也沒瞧見。
施雲琳駐足,立在垂著一盞盞琉璃燈的抄手遊廊里提聲:「明慈公主派人來了。」
亓山狼回望,琉璃燈晃動的遊廊間,她縱穿著厚實的棉衣也藏不住嬌小纖細的身軀。柔柔小小的。
亓山狼目光微冷,提步往前院去。
施雲琳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若亓山狼不故意等她,她實在難以跟上他的腳步。
蘇公公原先在亓帝身邊做事,後來成了明慈公主身邊最得力的人,宮裡上下給足了臉面。今兒個的賞梅宴,也是蘇公公負責大大小小的事情。明慈公主派他親自過來。
也沒人請蘇公公進去,他躬著身子候在庭院的冷風裡。在他身後跟了幾個小太監,還有幾擔賠禮。
遠遠瞧見了亓山狼,蘇公公擺出一張笑臉迎上去,認認真真行了跪禮,起身道:「大將軍,今兒個宮裡的意外,讓夫人受驚了。大公主心裡很是不好受。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御廚今日本要做狗肉,卻不想那條狗忽然犯了瘋病,沖開了鐵籠,惹了禍事。」
蘇公公再朝施雲琳躬身行了一禮,道:「大公主從庫里取了許多珍愛的寶貝送給夫人,做受驚的賠禮,還請夫人不要因今日之事心生介懷。大公主還說,過兩日等天朗,邀夫人再聚,以琴會友。」
蘇公公這話是對施雲琳說的,可眼裡卻沒什麼誠意。他剛說完,立刻看向亓山狼,等著亓山狼發話。
亓山狼半垂著眼,沉默著。
施雲琳眸光輕轉,望向亓山狼,在心裡擔憂——他聽懂了嗎?
明慈公主的處理方法,施雲琳一點也不意外。這事兒,能派蘇公公跑這一趟已經給足了臉面。那邊送了賠禮,她收下,下回應約小聚,這事兒也就結了。
只是施雲琳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亓山狼不說話,她也不會開口的。
亓山狼的沉默,讓整個庭院都陷在沉默里。
可是亓山狼沒有沉默很久。
「你過來。」亓山狼漠然盯著蘇公公。
施雲琳有些意外地看向亓山狼。這點時間,他聽懂了蘇公公那堆話?
蘇公公抱著長衫前擺,彎著腰走到亓山狼的近處。
亓山狼忽然抬起一腳,踹在蘇公公的膝蓋上。一道骨裂聲,蘇公公尖叫了一聲跌倒在地。
施雲琳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跟隨而來的小太監們驚慌地跑過來想要扶,可還沒走到近處,畏懼地仰望著亓山狼,紛紛後退。
蘇公公佝僂著咿咿呀呀喊疼。亓山狼朝前踏出半步,靴子踩在蘇公公的膝蓋上,一點一點用力,折斷的骨頭慢慢碎裂,細小的骨裂之音,落入在場所有人耳中皆撼如震雷。
蘇公公仰望著亓山狼,亓山狼逆著光,光影刺眼,也讓蘇公公看不清亓山狼的表情。一種對死亡的恐懼,在暖陽下陰冷地爬上蘇公公脊背。
亓山狼居高臨下地睥著他,冷漠地開口:「再查。」
這不是亓山狼想要的結果,蘇公公也不是他想見到的人。在亓山狼這裡,從來沒有暫且放過下次再說。
他沒讀過書,知道的詞彙不多。容忍——是他永遠理解不了的詞意。
亓山狼抬腳放開蘇公公,他回頭就見施雲琳害怕地望著他。
怕他嗎?亓山狼笑了一下。他走過去,經過施雲琳身邊的時候,順手捏了捏她的臉。她臉上有點涼,亓山狼指腹又捏了一下。
蘇公公斷了一條腿,被抬回去復命。
明慈公主一瞧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壞了。她驚魂未定地跌坐回椅子裡,冷聲問:「瘋狗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情?」
蘇公公剛逃過一死,哪裡還敢嘴硬,哭著說:「殿下,奴、奴也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
他既負責今日宴席之事,太子妃想做些什麼,若不提前支會他,也難以得逞。
「你糊塗!」明慈公主怒拍桌子。
身邊的嬤嬤憂心忡忡:「亓山狼不滿意。蘇公公雖是老人,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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