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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英遲疑著迎上去問:「陛下,要去湘嗎?」
亓山狼將額上的狼首面具拉下來,面無表情地縱馬回賀。
不過在回到賀國都城前,亓山狼先去了一趟亓山。
幽潭旁的舊屋掩在雜草之中,一片頹敗。
他已經很久沒回這裡。
他繞過去,看懸在檐下的珍珠。寒風吹其晃動,那一串串珍珠竟缺了許多。
「我們走了之後,那隻兔猻會不會來偷呢?」
亓山狼猛地轉身,身後空蕩蕩,並不見施雲琳的身影。
細微的聲響惹得亓山狼回頭,那隻兔猻躲在遠處朝這邊張望,不見施雲琳有些失望,它很快攀著山石逃走。
遠在湘京的施雲琳蹲下來,抱起地上的一隻小奶貓。她捏捏小奶貓的後頸,柔聲:「你比那隻兔猻好看多了呢。」
日落之時,亓山狼離開亓山。第二天大軍凱旋,他坐在馬背上聽著百姓的歡呼。
他打仗,早已不是因為骨子里的嗜血。
他會想起施雲琳指著萬家燈火給他看,告訴他國泰民安的偉大。他永遠記得她那個時候紅著眼睛對回家的嚮往,對戰亂平盛世康的渴望。
他也記得八十萬賀人的慘死。
如何止戰亂?
唯有,以戰止戰。
一個小孩子忽然跑出人群,人群立刻驚呼。
亓山狼勒住馬韁,馬蹄高抬,被他生生轉了方向。他彎腰抱起嚇壞了的孩童,遞給他的父母。
路邊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亓山狼拿了一串糖葫蘆,送給呆怔的孩童。
雲琳,你再等等我。
遠在湘都,施雲琳咬了一口糖葫蘆,立刻失望地皺眉。是錯覺嗎?她總覺得湘國的糖葫蘆不好吃,糖一點也不脆,也不夠甜。
「殿下,許世子和謝三郎給您的帖子,您看過沒有?」也青問。
再緋抱著一個盒子從外面進來,彎著眼睛笑:「殿下,周公子又送了您好玩的!」
「都放那吧。」施雲琳一點興致也沒有。
她心知肚明,那些奉承巴結都是別有用心。
當初原以為被封太子是權宜之計,可她回到父皇身邊快一年半了,還當著太子,日日隨父皇上朝。
那些適婚齡郎君們,總是想方設法往她身邊湊,趕都趕不走。
施雲琳起身,往外走,掀開珍珠做的垂簾到了外間,提了水壺去給院子里的桂樹澆水。
她立在院子里,望著桂樹走神。
——也不知道姐姐現在過得好不好。
她聽說齊嘉恕離開了曾經的亓京現在的賀京,應該也將姐姐帶走了吧?
另兩個宮婢搬著一箱東西過來,是施雲琳讓她們去倉庫尋來的玉器。
這些玉器大部分原本就是她的東西,戰亂讓這些東西遺失,回來後,下面的人費盡心思給她尋回的。
不過如今最珍貴的東西是糧食,這些曾經價值不菲的玉石之物倒不怎麼值錢了。
施雲琳將箱子打開,拿出一塊玉佩朝石階砸去。
「哎呦!」也青驚呼了一聲,「現在不值錢了也不用砸呀!」
施雲琳沒理她,又拿了一塊玉佩砸。
再緋也焦聲:「殿下,您以前可喜歡那塊玉佩了!」
施雲琳望了一眼摔成兩塊的玉佩,卻沒什麼印象了。
她又挑了些平整的玉佩、玉環,毫不心疼地全摔了,然後又令人拿來錐子、長針、小刀和魚線。
她將摔碎的玉石們拾起,再一個個磨出小孔,穿進魚線里。
她午膳也只是簡單吃了兩口,又忙碌起來。忙了幾乎整整一日,才將這些碎玉穿成一串又一串。
施硯年過來的時候,就見施雲琳踩著小繡凳立在內門,將一串串碎玉懸在門樑上,和那些珍珠作伴。
隔著珠簾,施雲琳望他一眼,道:「哥哥可不許訓我暴殄天物。」
施硯年見過亓山狼腰間的那半塊玉佩。
不僅是他見過。
亓山狼征戰四方時,臉上狼首面具、腰間半塊玉佩、偶爾從戰甲里跑出來的平安符,還有那柄重刀,都成了他所向披靡的標誌。
「玉佩也好,垂簾也罷,都是裝飾之用,物盡其用能令主人高興,又何來暴殄天物一說?」
施雲琳使勁兒點頭。
施硯年看著施雲琳磨紅的食指,摸了下碎玉不平整的斷面,吩咐宮人將玉石邊角磨平。
「蘇大人和林大人到了嗎?」施雲琳問。
施硯年點頭。
施雲琳也不管最後幾串了,趕忙下去,進裡間換衣裳。不同於簡單的常服,她換上了莊重的宮裝。
這宮裙和她以前的裙子不太一樣——款式一樣,但胸口和裙擺都繡著龍。
施雲琳和哥哥一同穿過遊廊,再走進長長的走廊,往盡頭的議事廳去。
百廢待興,如今不僅日日有早朝,施彥同幾乎每隔一日在傍晚召臣子議事。
將要走到議事廳,施雲琳小聲說:「哥哥,我怕我做不好。」
畢竟她從小被當成公主來養,雖和皇兄們一起讀書,但學的東西不一樣,要求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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