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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邁的帝王沉痛嘆息,恍惚間眼前竟浮現賀青宜憎恨地一遍遍咒罵他一定會遭到報應……
長青巷的小院裡,靜悄悄的。
施彥同和施硯年沉默地修著被撞壞的院門。施璟呆愣地坐在一旁看著。雪已經停了,比落雪時更寒上幾分。
三個男人卻都不願意進屋。這種徹骨的嚴寒,才能壓過心痛。讓家中女子受辱,身為男子,他們自責。
沈檀溪洗了個澡,然後躺進被子裡慢慢睡著了。付文丹悄聲守在一邊,果不其然,沈檀溪睡著沒多久便魘著了,呢喃著喊娘親。
「娘親在呢,在呢……」付文丹緊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安慰。
沈檀溪喊的娘親並不是付文丹,而是她的親生母親。可是她母親去世得早,在她四歲的時候就沒了。付文丹剛收養沈檀溪的時候,她便經常在夜裡哭著喊娘親。付文丹便陪她一起睡,哄了她兩年,才將她這魘症勉強治好了。
看著沈檀溪重新睡安穩了,付文丹才慢慢鬆了她的手,放進被子裡。她悄聲退出去,讓沈檀溪好好睡著。
細微的關門聲卻將沈檀溪吵醒,她睜開眼睛,望著手心裡的平安扣,眼淚從眼角滑落。
付文丹出去了,才知道施雲琳和亓山狼已經回來了。
亓山狼不見蹤影,施雲琳抱膝坐在檐下,望著院中樹下懸著的蓮花花燈發呆。
付文丹走過去,慈聲:「檀溪睡下了,你也別擔心。總不能再病一個。」
施雲琳仰起臉,一雙眼睛裡全是淚。她心心念念想要早點回來陪姐姐。可是當真回來了,她又生了怯意,根本沒敢進屋去看沈檀溪。
愧疚和自責淹著她,並著心疼一起在她心裡攪著難受極了。
施雲琳忍著淚不想哭,明明最委屈的人應該是沈檀溪,家人安慰擔憂沈檀溪已經夠憂心,她沒有資格再給家人添亂。
她勉強扯著笑臉對母親點點頭,起身回房去了。
進了屋,她看見坐在爐火旁的亓山狼,嘴角一耷拉,立刻開始掉眼淚。
「是我太笨了。」她哭著懺悔,「明、明明誰都不願意跟著我,又綠站出來我都沒有一點懷疑。只是因為她名字像也青就、就那麼信任她……」
她哭得傷心,滑坐在亓山狼身邊的地面上,枕著他的膝。
亓山狼彎腰,將她撈進來放在膝上抱著。施雲琳順勢偎在他懷裡,眼淚一顆一顆地掉,灑進亓山狼的胸膛。
亓山狼說不出安慰的話,只是將手搭在施雲琳的肩上。
施雲琳哭了好一會兒,慢慢在他懷裡仰起一張淚水漣漣的小臉。她望著亓山狼,問:「如果今日是我吃了糕點中了奸計,你會憎恨我討厭我遠離我嗎?」
「不會。」
施雲琳像抓住了希望一樣,眼巴巴望著亓山狼,追問:「所以,澤明也不會疏遠姐姐是不是?」
亓山狼沒有回答。他從狼的思維回答不會,可是他並不完全清楚人類男子的思維。
「不會的……」施雲琳搖頭呢喃,「澤明是那樣好的人,他怎麼可能就不喜歡姐姐了呢?他只會心疼姐姐的遭遇……」
天色快黑時,沈檀溪下了床。她換了身衣裳,對鏡描了妝,在蒼白的臉色上多壓了些胭脂。
她走出房門時臉上掛著淺笑。
院子裡的三個男人看向她,她淺淺一笑,問:「雲琳回來了嗎?」
「在房裡。」施璟趕忙說。
沈檀溪輕點頭,緩步走到施雲琳房外輕叩房門。施雲琳拉開房門,小心翼翼去看沈檀溪的臉色。
沈檀溪一看施雲琳的眼睛,就知道她必然大哭了一場。沈檀溪無聲輕嘆,扯出一個柔和的微笑來。
她若難過哭泣一蹶不振,妹妹會更難過甚至會將自責變成心魔。明明妹妹也沒有錯,她也是受害者。
她去拉施雲琳的手,柔聲:「不是約好了今晚一起去看花燈嗎?」
她往前一步,輕輕擁著施雲琳,說:「都過去了,沒什麼了。」
施雲琳也擁著姐姐,輕點了下頭,再用力點了下頭。
院子裡的施璟站起身來,故作輕鬆地對施硯年說:「哥,咱們也去!」
京都的上元節,不會因為一場大雪而冷清。天色已黑,燈火如晝。
施雲琳和沈檀溪手牽著手沿著沿街的街道漫步,時不時停了腳步看看小玩意兒,或是猜一猜燈謎。
施硯年和施璟走在後面。
亓山狼走在最後,與施家人隔了一段距離。他本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地方。只是今天的事情,說不定太子狗急跳牆,要干出什麼發瘋報復之事。所以他跟在了最後。
施雲琳和沈檀溪逛了久了些,便進了一家茶肆。這間茶肆位置緣故,客人不多,還算清淨。
亓山狼剛坐下,宿羽從外面進來稟話:「太子昏厥不醒,陛下將太醫院僅剩的太醫都叫去了東宮。」
「僅剩?」施雲琳抓住了關鍵詞。
宿羽解釋:「說來湊巧,靖勇王前些日子受了傷,今日傷處忽然裂開。不知為什麼人又在雪裡凍著了,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大部分太醫先去了靖勇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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