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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認錯求饒!」兇悍婦人微微用力去捏施雲琳的下巴,頓時在她的臉上留下紅印子。
施雲琳覺得身上哪裡都疼,尤其是下巴被捏得喘息都費力。她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婦人,嘴唇卻緊緊抿著,一聲不吭。
認錯求饒?
不。她寧死也不會屈膝求饒。
被喚周嫂的兇悍婦人頓時氣急敗壞。這裡的女人沒多久就能死一個,如今實在不夠用。她確實不想面前剛送來的這個姑娘這麼輕易就被大壯他們弄死。可她話已經說出口了,絕對不能反悔。她一邊去掐施雲琳小臂上的細肉,一邊罵罵咧咧:「不知好歹的東西,還不快點認錯求饒!」
施雲琳柔雅的眸中沒有因為疼痛和懼怕湧出淚,只有一片堅定,她目光灼灼盯著婦人,一字一頓:「如果我今日不死,日後一定會親手殺了你。而若我死了也會化成最厲的鬼來找你!」
婦人愣住,有一瞬間被唬住。
「周嫂,大壯他們幾個過來了。」乾瘦士兵卻已經帶著人過來,他伸長了脖子好奇打量著屋內情景。
四個強壯如虎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們赤著上身,橫肉滿身。
亓山狼騎馬趕到軍營,他勒住馬韁暫停。望一眼遠處櫛比的軍營,他閉上眼睛側耳聽了聽。下一刻,他朝著準確的方向縱馬。
漆黑油亮的駿馬在軍營間飛馳,有攔皆踏。途中的士兵驚呼著躲避,本想咒罵,回頭一看馬背上的背影,立刻噤聲。也有那吃了酒的士兵來不及躲閃,跌倒在地。下一刻馬蹄直接踩在他的脊背。
黑馬飛奔至最裡面的一排軍營。
長長的一排低矮建築,只在最中間的地方開了一道門,門口立了幾道閒散的士兵身影。
亓山狼馬速未減,近了門口也不下馬,直接衝進門。立在門口的那幾道人影駭得四處躲避。
進了門,是長長的走廊,一間間房門連在走廊兩側。不同於兩排房屋的低矮,走廊如脊,狹而高。
亓山狼縱馬衝進門,高大的馬身在狹窄的走廊里迅速轉身,強有力的馬肩撞在牆壁上,牆壁立刻撞出裂縫,又有幾處磚掉落。整排軍營一陣晃動,頗有地動山搖之勢。一間間房屋裡的士兵嚇懵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屋頂有灰塵被晃落,施雲琳眯了眯眼躲避塵土。下一刻,婦人捏在她下巴上的手鬆開了。
「發生什麼事了?」周嫂站起身,皺著眉往外望。大壯等人已經走了過來,也不由詫異地回頭。
站在門口的那個乾瘦士兵望著走廊那邊衝過來的黑馬,「哎呦」了一聲,立刻手腳麻利地閃身躲進對面的一間屋子裡去。
周嫂剛要再凶聲質問,駿馬因被勒住馬韁急停而發出的長嘶,響徹了整個軍營。
周嫂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亓山狼,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她還不知道屋子裡剛剛被她又推又捏又掐又潑水的女人和亓山狼是什麼關係。她只知道亓山狼不准許軍營中有軍妓,只這一樁事發,大凶。
走廊昏暗,亓山狼坐在馬背上,幾乎整個人陷在陰影里。他的視線從周嫂大壯等人身上掠過,望向縮在角落裡發抖的身影。他冰寒冷峻的面容這才有了些許變化,微微皺眉。
他翻身下馬,低頭彎腰跨進對於他來說有些低矮的屋門,一步步朝施雲琳走過去。
施雲琳手裡緊緊攥著一片瓷碗的碎片,警惕盯著亓山狼的一步步靠近。
她手裡的這片瓷片,是剛剛周嫂鬆開她時,她趁亂撿起來的。
亓山狼在施雲琳面前蹲下來,施雲琳用力捏著瓷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前擋,還是往自己脖子上貼。
亓山狼多看了一眼施雲琳眼睛裡的狠意,視線下移,看向她如雪嬌靨上的水珠和發顫的細肩。他收回目光,將身上的氅衣解開,扔到施雲琳的身上。
施雲琳盯著他,她遲疑著、小心翼翼地試探詢問:「你、你不把我扔到軍營了?」
亓山狼望著施雲琳歪了下頭,眼中浮現一絲詫異。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站起身來。
施雲琳心神一動,僵硬的手一軟,手中緊緊握著的瓷片落在地上。她將亓山狼扔給她的氅衣好好裹在身上。她實在是太冷了。她再扶著牆壁,忍著腿軟慢慢站起身來,默默跟著亓山狼往外走。
狹窄的走廊讓大黑馬不停踏著前蹄,又從鼻孔里發出不耐煩的聲音。卻在亓山狼握住馬韁時,立刻安靜下來。
亓山狼登上馬背,在施雲琳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彎腰握住施雲琳的腰,直接將人拎上馬背。
施雲琳側身坐在亓山狼身前,尚未坐穩,亓山狼已經在狹窄的走廊里調轉馬頭。施雲琳急急忙忙伸手搭在亓山狼握韁的手臂,免得跌下去。
馬頭撞裂對面房屋的牆壁,塵土紛落中,躲在對面屋中的乾瘦士兵兩股戰戰,有污水順著他的褲腿淌了一地。
這一邊,周嫂睜大了眼睛望著亓山狼帶著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她耳畔不停重複著施雲琳說自己是湘國公主。
「她真的是公主,湘國的公主是亓山狼的……」周嫂瞠目結舌。
已經是落日時分,夕陽將半邊的天幕染上溫和的暈。
施雲琳冷得厲害,使勁兒將身上的貂裘往身上裹。過去了很久,她才從驚魂中緩過來些,身上的寒意也緩和了些。她將搭在亓山狼手臂上的手輕輕挪開,再去扶著馬脖子坐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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