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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溪見了他,立刻臉色慘白。此人正是每次遞信給她的湘國眼線。
李瑜息道:「此時乃湘國奸細,舉止異常被揪出來。在他身上搜了些封信件。我們的人調查過,他曾與沈氏接觸過。請問沈氏為何與他接觸?都說過什麼話?可送過什麼信件?」
沈檀溪垂眸,平靜道:「他是湘國人,是與我同時逃到亓的湘國人。路上遇見了,隨意聊了兩句近況而已。我並不知道他是奸細,也不清楚李大人想問什麼。」
李瑜息用力掐著犯人的脖子,迫使他抬起頭來,讓他面朝沈檀溪。他再開口,已是冷血閻羅的煞聲:「說!你與她是什麼關係?可遞過什麼東西?」
犯人苦痛地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只是搖頭。
李瑜息還欲逼問,齊嘉恕忽然冷笑了一聲,他抬眼盯著李瑜息,眼底一片陰寒。「李大人,」齊嘉恕語氣里噙著警告,「注意言辭。你這要是屈打成招出個情人關係,本王的臉面可就要丟盡了。」
李瑜息一愣,趕忙說「不敢」,鉗制著犯人的手也鬆開。
齊嘉恕這才重新雕著木鷹,語氣隨意:「你繼續問。」
李瑜息眼珠子轉了轉,已然明白今日靖勇王是一定要保這個女人,他搖頭不敢再問,「今日叨擾王爺和沈娘子了。」
「松之,送客。」
沈檀溪立在原地,看著送信人被拖走的背影,眉頭緊蹙。她萬萬沒想到張琦會被抓住……李大人說搜到了信件,到底是哪封信?會牽扯到父親嗎?
沈檀溪整顆心都慌起來。
「想救他?」齊嘉恕忽然開口。
松之去送人,荷花池邊只剩下兩個人。沈檀溪慢慢平復了慌亂的心情,目光複雜地望著齊嘉恕。
她隱隱明白齊嘉恕為什麼把她接來王府。若今日她還在長青巷的小院,一定被帶進天牢。
可沈檀溪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齊嘉恕。畢竟通敵叛國不是小罪,而他是亓國的皇子。
可若不信他,她還有別的辦法嗎?
沈檀溪咬唇,不再裝做不知情,朝他跪下去。
「明天李大人上稟此事,死的就不是一個送信人。你們湘國的皇帝被處死,也不是不可能。」齊嘉恕睥著沈檀溪。
沈檀溪跪行到身邊,急聲:「王爺,我們感激亓國的相助,只是想回家而已,絕對沒有謀害亓國利益的心思!」
「這話倒是像把本王當三歲孩童戲耍了。」齊嘉恕有了幾分不耐煩,放下手裡的木雕,站起身欲要走。
沈檀溪一驚,趕忙挪到他身邊,急急去攥他的衣擺。「王爺!」
齊嘉恕駐足,回頭看她,看她紅潤的淚眼。
沈檀溪臉色煞白,她壓著心裡的懼意,顫聲:「王爺想要什麼我都給您……」
齊嘉恕瞥著她浮著屈辱的淚眼,他慢慢俯身靠近沈檀溪耳畔,低聲道:「本王可不喜歡你哭哭啼啼,更喜歡你放浪的德性。」
沈檀溪蒼白的臉色頓時浮上一抹難堪的殷紅。
松之已經送了李瑜息回來,遠遠看見這邊的情景,他腳步慢下來,倒也不知道要不要過來。
齊嘉恕瞥見松之,他直起身來,漠然道:「李大人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跌了馬。」
松之立刻心領神會,轉身去辦。
沈檀溪鬆了口氣,攥著齊嘉恕衣擺的手慢慢垂落。齊嘉恕忽然拿起桌上刻好的兩個鹰鵰,問沈檀溪:「哪個好看?」
沈檀溪心不在焉,隨手指了一個。
齊嘉恕把另外一個隨手扔進了蓮花池,然後將沈檀溪指的那個塞到她的手裡。
「送你了。」
齊嘉恕走遠了很久,沈檀溪仍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她慢慢從驚嚇里緩過來,垂眼看著手裡的鹰鵰。她的指尖有一點發抖。
沈檀溪二月中旬入住靖勇王府,這一住,就住到四月初。
這近兩個月的日子裡,她倒是沒見過齊嘉恕幾次。他沒有去她的屋子找過她,只每隔七八日叫她過去一次,只是陪他吃飯。甚至陪他吃飯的時候,兩個人也沒幾句話說。
這一日沈檀溪又被叫過去。沈檀溪放下筷子,抬眼看向齊嘉恕,小心詢問:「王爺,我母親在宮裡還好嗎?」
「好。」
沈檀溪用力攥緊手裡的筷子,說:「王爺,我想進宮去陪我母親。」她一方面不放心母親一個人在宮裡擔心她生活不便又無趣,另一方面是她私心不想再留在靖勇王府。
齊嘉恕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不說話,沈檀溪便不敢再提了。她不知道周澤明什麼時候才能來。冬天已經過去,就連這春也已經昂然了大半。沈檀溪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不再像曾經那樣堅信周澤明馬上就會出現,久到她開始絕望。
四月初,亓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山間深深淺淺的綠,被雲霧繚繞。隱有水聲歡淌,是山泉水順著山石歡快滾落。成群的山鳥飛翔,在山草間投落下一閃而過的剪影。
倒塌的樹屋沒有再建,取而代之的是偎著幽潭而建的屋落。
屋前,一大塊木板如橋延伸進清潭水上。施雲琳坐在橋頭,她的裙子提到膝上,一雙皙白的小腿伸進潭水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清涼的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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