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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山狼和銀狼一起抬頭看向任文安。銀狼嗷嗚一聲, 周圍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任文安聽著狼嚎嚇得腿抖。
亓山狼歪著頭看他,眼睛依舊明亮。他長高了些, 手臂被樹葉枝條包纏著。
銀狼朝任文安撲過去,任文安駭得跌倒在地。亓山狼一躍而起, 將銀狼撞開。銀狼翻了個跟頭站起身,晃了晃狼頭,朝亓山狼呲牙。亓山狼蹲在它面前,同樣朝他露出獠牙。
任文安已經知道了這個孩子的與眾不同,他不敢多留,急急忙忙爬起來,頭也不回地逃離。銀狼沒有追上來,那個像狼一樣的孩子也沒有追上來。
任文安回家之後將事情告訴了妻子。妻子王紅娟聽了也唏噓,感慨道:「要真是個小孩子,下次再遇見可得領回來,在深山裡多危險吶。」
得了妻子的支持,任文安更頻繁地去亓山。他又見到那孩子幾次,有時候是他自己,有時候他身邊有狼。不過他身邊的狼再也沒有攻擊過任文安。
多接觸了幾次,任文安發現這個孩子不會說話,甚至不喜歡直立走路。他應該沒有接觸過人類。
最後,任文安是用幾塊生肉將這個孩子騙回了家。
任文安看著逐漸走近的亓山狼,有些恍惚。曾經那個亓山深處的野孩子已經長得如此高大,成為亓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任文安年紀大了,又曾經歷過喪子之痛,身體很不好。站了這麼久,有些吃力。他拄著拐杖轉身,走過後院的院門,在後院坐下來。
亓山狼起先正常步履,後來隨著離得越來越近,步履逐漸慢下來。後面的施雲琳和秀秀也追了上來。
亓山狼站在後院籬笆門外,沒有進去。
施雲琳疑惑地去瞧亓山狼的表情,見他目光沉沉地望著院子裡的老人。
任文安嘆了口氣,先開口:「娶了媳婦也不帶回來坐坐?」
亓山狼沉默不說話。
任文安無奈地搖頭笑笑,自語般:「又沒聽懂。」
「聽懂了。」
任文安立刻驚訝地抬頭看向亓山狼。不是驚訝於他能聽懂這句話,而是意外於亓山狼終於肯開口和他說話了。這些年,亓山狼一直躲著不見,更何況是開口說話了。
任文安點點頭,笑起來,又點點頭。
「爹,嫂子的衣裳濕了。我帶她進去換身乾淨的衣裳。」秀秀說。
秀秀用力攥著施雲琳的手腕,一邊拉著她往裡走,一邊湊近低聲問:「把你扣下,他不會不管你的對吧?」
施雲琳早就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弄懵了。此刻再聽秀秀這麼說,她趕忙伸手攥住亓山狼的袖角,求助地望著他。她立場很清晰,一定會站在亓山狼那一邊,不會莫名其妙為了外人去讓亓山狼為難。
亓山狼轉頭看向她,對她點頭。
施雲琳這才鬆了手,跟著秀秀往裡走。秀秀推開房子後門,帶施雲琳進去。
一個老婦人正在灶台前忙碌,她臉色不太好看,拿東西放東西的手勁兒很大,有點摔摔打打的意味。
施雲琳只望了一眼,規矩地低下頭不亂看,跟著去秀秀房間。當施雲琳走到秀秀房間門口的時候,老婦人才抬頭,目光在施雲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任文安和亓山狼也聽見了裡面的摔東西聲音。任文安略收了臉上的笑,說:「去陪你哥坐坐吧。」
亓山狼沉默了片刻,才抬步往裡走,他剛要走到排屋門口,王紅娟端著一大盆魚乾從裡面出來。
亓山狼生生停住腳步,避到一旁。
王紅娟像沒看見亓山狼一樣,冷著臉端著魚乾走進後院,生氣地將魚乾甩到晾繩上晾著。
任文安看著王紅娟的背影搖頭。家里一向在前院晾魚乾,還是頭一回跑到後院晾魚乾。
亓山狼低著頭也沒去看王紅娟,等她走過,他又立了片刻才踏進這個多年不曾回來的家,去推開那扇熟悉的房門。
任旭躺在床上,望著窗台上的一個木盒子,木盒子裡堆滿了草螞蚱。亓山狼今早放在外窗台的那支草螞蚱已經被收了進來。
任旭轉頭看向門口的亓山狼,他笑了笑,撐著想要坐起身。
亓山狼目光微變,快步走上前去攙扶,並且幫他整理好被子搭在他的腿上。任旭腿上的被子明顯凹下去一邊,因為被子下他左腿完整,右腿卻從膝蓋以下都沒有了。
亓山狼不言不語立在一旁。
任旭抬頭看向他,問:「還沒學會喊哥嗎?」
亓山狼緊抿著唇,沒叫。
任旭自語打趣:「這哪像被狼養大的?分明是被驢養大的。死倔。」
喃喃自語完,任旭「呀」了一聲,抬眼看向亓山狼,問:「你應該聽不懂我罵你吧?」
亓山狼動了動唇,說:「能聽懂。」
他很難不想起小時候,這一家人是如何一個音一個音教他開口說話。他失去最佳學說話的年紀,語言能力被封住,學會了動物的發音,比牙牙學語的孩童難教無數倍。一家人每天不停拉著他說話,用生肉和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引誘他開口。一家人老老小小的嗓子經常是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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