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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祁明樂又偷偷踢了張元修一腳,這才轉身離開了。
張元修在心裡嘆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就見賀子銘搖著摺扇,大喇喇往廊下一坐,然後目不轉睛盯著他。
張元修下意識摸上自己的喉結。
但旋即一想,祁明樂向來不塗口脂,他的喉結上應該沒有痕跡。張元修遂不自在將手放下,輕咳一聲:「你找我什麼事?」
「元修,你是被人奪舍了麼?」賀子銘幽幽盯著張元修。他印象中的張元修,向來都端方持重的緊。可做不出剛才那種事來。
張元修:「……」
很快,侍女便端了茶過來,但祁明樂沒來,估計還在生悶氣。
張元修沒同賀子銘插科打諢,直接問:「找我有事?」若無事,這種天氣,賀子銘不是在賭坊賭錢,就是在花樓里聽曲兒,不可能冒雨來他這裡。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說說話了。」賀子銘如是說著,身子往下一滑,便靠在廊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他們相識十一載了,雖然賀子銘今日仍舊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張元修卻察覺到他有心事。不過賀子銘既然不想說,他便也沒再打破砂鍋問到底,兩人默然坐在廊下看雨。
坐了一會兒,賀子銘突然轉頭問:「這樣干坐著好沒意思,你這兒有酒沒?」
張元修頷首,然後轉頭吩咐奉墨去取。
沒一會兒,奉墨便搬了兩壇酒過來。賀子銘拍開酒封,湊過去聞了聞,稱讚了聲好酒之後,賀子銘扭頭朝屋內喊:「弟妹,上次臨江閣喝酒沒喝盡興,今日在你們府上,不如你出來,咱們喝個盡興,如何?」
祁明樂向來不是個扭捏的人,聽到賀子銘叫她,她應了聲便出來了。
廊外細雨纏綿,廊內推杯換盞。
因為之前張元修給自己立了個一盅倒的人設,所以這次喝酒,祁明樂與賀子銘便沒帶他,他們兩人舉杯痛飲,天南地北聊著。
張元修捧著茶坐在一旁,不知怎麼的,聊著聊著,賀子銘突然說:「小爺我今日本來是要出門聽曲兒的。」
「聽曲兒,這還不簡單。」祁明樂一抬手,指向張元修,「你傻坐著幹什麼,來,彈起來。」
張元修捧著一盞清茶,坐在祁明樂身側,聽他們說話。見祁明樂指向他了,他便將茶盞放下,將手搭在琴弦上,淙淙的琴音頓時傾瀉出來。
祁明樂這才十分滿意回頭,同賀子銘繼續說話:「那你最後為什麼沒去?」
「我出府的時候,遇見了我爹,他劈頭蓋臉把我罵了一頓。」若在平日裡,賀子銘是絕對不會跟人說這些的。可今日他已有了幾分醉意,且心裡有些憋屈,祁明樂一問,他便叭叭將自己的苦悶全說了。
「我跟元修同歲,我們倆又玩兒得好。雖然沒有人當著我的面說,但我知道,他們私下都在拿我跟元修比。」說到這裡時,賀子銘打了個酒嗝,「哦,不對,有一個人,一直當著我的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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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人家元修同歲,人家元修府試過了,鄉試過了,會試過了,人家如今是四品的京官了。你再看看你,爛泥扶不上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賀子銘說這番話時,張元修手裡的音錯了好幾個。他們相識十一載,這是他第一次,聽見賀子銘說這些話。
但祁明樂與賀子銘都不擅音律,他們都沒聽出來。
賀子銘倚靠在廊柱上,仰頭一口悶了酒盞中的酒,扯唇苦笑著道:「可我有什麼辦法?人家元修是文曲星下凡,這一輩子,註定是要高中當官的。而我天生就不是讀書那塊料,一看見書我就頭疼想睡覺。」
「我也是,一看見書我就頭疼想睡覺。」對於這句話,祁明樂深有體會,「但他們老說,什麼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什麼車什麼馬……」
「書中有馬多如簇。」張元修接話。
「你閉嘴!!!」祁明樂和賀子銘異口同聲道,「就你知道的多啊!」
張元修默默將嘴閉上了。
祁明樂與賀子銘又喝了起來,賀子銘連喝了兩盞酒之後,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元修在書院永遠都是第一,考什麼也一次過,外面人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可只有我知道,什麼屁的文曲星,元修就是個凡人,只是他的腦子比我們聰明,又肯在讀書上下功夫。
「從前在書院的時候,我跟他住一間,每次我睡覺的時候,他都在看書,我醒來的時候,他還在看書。而且他還過午不食,冬天若屋裡燃了炭盆,他也會將窗子敞開,坐在窗邊看書。」
「為什麼?」祁明樂不理解。她本以為,張元修過午不食是習慣,可聽賀子銘這意思,似乎是另有隱情。
「吃太飽,待的地方太暖和,都會讓人犯困。」
祁明樂醉的沒賀子銘那麼厲害,聽到這話,她慢吞吞轉頭去看張元修。
張元修明顯也愣了愣,他過午不食,與冬天坐在窗邊看書這兩件事的原因,他從未與賀子銘說過。他沒想到,賀子銘竟然知道。
不過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張元修向來是個不願回頭看的人,他淡淡道:「你喝醉,我讓人送你去廂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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